乙骨忧太沉默了一瞬,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小插曲过后,其他人也没有了继续泡温泉的兴致,大家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屋休息。
这一天实在经历了太多,先是辗转到深山,然后又在洋屋里祓除诅咒,最后又经历了这么一遭。
狗卷棘身心俱疲,他躺在铺好了的被褥里,眼睛困得直打架,脑子却分外清醒。
温泉旅店的房间很大,四个床铺放在里面也绰绰有余,狗卷棘的右手边睡着乙骨忧太,左手边是花坂裕也,花坂裕也的左边是高桥启介。
深秋的夜晚万籁俱静。
狗卷棘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点开屏幕,时间显示已经是凌晨三点。
他翻了个身,借着莹莹微光看到了身旁人的侧颜。
花坂裕也的睡姿非常端正,正面朝上,双手合拢搭在肚子上,从狗卷棘的角度,甚至能看到他起伏的呼吸。
他用眼神勾勒出他的棱角,眼眸不自觉闪了闪。
忽然身后传来了乙骨忧太翻身的声音,狗卷棘吓了一跳,赶紧按掉手机屏幕,“唰”一下拉起被子盖住脸。
动作之大,脸倒是盖住了,但一时用力过猛,却把脚给露了出来。
狗卷棘埋在被子里听了听,乙骨忧太翻身以后没有下,他缓缓松了口气,又把被子往下拽,终于把脚也盖住了。
白发少年心虚地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也因此错过了,那个被他注视的,本已熟睡的人,微微动了动的指节。
花坂裕也虽然眼盲,但幼时频频被诅咒侵扰的经历让他对视线和气息极为敏感。狗卷棘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动静瞒不过他,更不要说被他以那么炙热的眼神注视着了。
察觉到右边少年终于安静了下来,花坂裕也唇角勾了勾。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花坂裕也醒来时,狗卷棘和乙骨忧太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身侧传来高桥启介熟睡的轻鼾,花坂裕也没有叫醒他,轻手轻脚地换好了衣服出门。
老板娘正在忙活,见他这么早醒来吃了一惊:“花坂先生,早上好。”
深秋的早晨有些凉,花坂裕也拢了拢外套,笑意温和:“早上
好,老板娘。”
老板娘:“早饭做好了,花坂先生是现在吃吗”
花坂裕也按了按手机,提示音响起:“现在是东京时间早上0:12。”他听完时间播报,把手机放下,“弥加是还在睡觉吗”
老板娘说:“嗯对,还没有醒。”
花坂裕也点头:“那等弥加醒了一起吧,我去散一散步。”
经过了昨天的事情,老板娘对花坂裕也的行动稍微放心了些,回答:“那花坂先生自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叫我。”
花坂裕也走到后院,耳旁有落叶飒飒的声音,混着凉意,一下子驱赶了未醒的睡意。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忽然听见了有脚步声由远而近。
狗卷棘和乙骨忧太在高专的学习生涯中养成了天不亮就起床晨练的习惯,他们围着这座山跑了一圈回来,看到站在院中的花坂裕也一愣,乙骨忧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狗卷同学,我先去洗澡。”
说完像是怕被人留下似的,也不等狗卷棘回答,转身就进了屋子。
狗卷棘:“”
狗卷棘抓了抓头发,看着花坂裕也朝他在的方向“看”来,语言系统突然罢工,不知道要说什么。
花坂裕也像往常一样和他打招呼:“早上好,狗卷君。”
狗卷棘:“鲑鱼”
“你们是刚去晨练了回来吗”
“鲑鱼”
话题到此结束。
花坂裕也虽然脾气很好,但也不是善于找话的类型,他微微叹了口气,终于又找到了一个失明的不便。
没办法和狗卷棘对话。
年轻咒术师不能像平常人一样沟通,只能用固定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要领悟他说了什么,更多的需要从表情和动作上判断。
花坂裕也自认识人有一套,五感也不错,却没办法在双目不识物的情况下看到一个人的神态。
他摩梭了下指尖。
看来要和这个少年深交的话,还要努力学习一下他的语言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