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下的掸族寨子是当地一个小部落,三四十户人家百来口人,以耕种旱稻为生,当然也兼种了部分鸦片,毕竟鸦片的经济效益高出旱稻许多。掸族人同傣族一样,都是淳厚纯朴、热情友善的民族,很少与外族发生纠纷。这寨子与湘寨毗邻,故有掸族姑娘嫁给湘寨的小伙子。在阿德的小伙伴堆里,就有一些人系这个寨子的外孙甥侄,湘寨与掸寨颇有血缘姻亲的骨肉之情。
今日,一伙打着政府军旗号的人马,突然袭击了掸寨,公开的理由是收缴鸦片。但这伙人干的却是土匪的勾当,在寨子内不但收缴鸦片,其他值钱的山货如豹皮麝香金鸡纳珍珠蕈等,亦通通掠走。更令人难以容忍的是,这伙人见到约有姿色的女人,竟然调戏猥亵甚至出现了强奸暴行。掸寨的男人再也无法忍受,愤然执枪反抗,结果遭到更加残忍的屠杀。这哪里是什么政府军,分明就是一群明火执仗的土匪。
这伙所谓的政府军的头目就是那位臭名昭著的癞象。癞象其实也是掸族人,他脸上长有一条象鼻子似的肌瘤,是他本性凶残还是因相貌丑陋而心理变态,他在政府军里干了一段时间,实在因屡犯军纪被驱逐,就自己拉一帮人做起没本钱的买卖。虽然,癞象还打着政府军的旗号,实则早已沦为土匪的行列。在掸寨他的士兵奸淫女人,被掸寨汉子杀掉几个,这癞象干脆剥下画皮,公然下令大肆烧杀抢掠。这才有了掸寨妇孺老幼逃亡,掸寨男人抵抗掩护的事发生。
阿德一行二十多个少年,从掸族人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无不义愤填膺。阿德的堂弟阿琦,他的亲娘舅就在这个掸寨,听逃亡的人告诉他娘舅一家已经被癞象枪杀,不禁放声大哭。阿琦虽然胆小,但与他的娘舅甚为亲近,娘舅惨死,他竟一改胆小懦弱之态,提着步枪竟要去与癞象拼命。
还是阿德沉着冷静,他拦住了阿琦,将大伙招集拢来,匆匆布置一番,而后大家迅速分散埋伏起来。一会,掩护的掸族男人退上山来,阿琦便从躲藏的灌丛跑出来对掸寨的首领说了几句。那首领听了惊讶不已,瞧着阿琦那稚气的脸,不敢相信阿琦与他的小伙伴竟然要伏击癞象。一定是想到湘寨的少年都如此勇敢,自己身为五尺男儿还被撵得满山乱窜,岂不枉活人世!便按照阿琦的吩咐不逃了,返身不紧不慢的放枪诱敌。
来追赶掸寨人的是癞象一部,有二十多位,其余的还在寨子抢掠发财。这二十多位土匪由一个小头目率领,他们想追上掳走寨子的女人。这山坡生满灌木杂草,半人来高,视野极好。瞧见已经快要逃至山顶的掸族男人,还不时回头放枪,更激起小头目野性,督促着手下喽罗加快脚步冲上山顶。看看就要追上那些掸族人了,四周灌木突兀冒出一群少年和二十多支黑洞洞的枪口——
土匪小头目大惊,没等他喊出卧倒的话来,那枪口齐喷火焰,一排密集的子弹如飓风般地狂扫而来。这可不是掸族人的双筒猎枪,这群少年手中端着的有一半皆是美国造的英格拉姆手提机枪。顿时,冲上山来的土匪一多半被突如其来的猛烈火力扫翻,剩下的几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战,扭头就往山下狂跑。
激愤的阿琦端着一支半自动步枪,从灌木里冲出来,赶着那土匪小头目边射击边追,恨不能一枪打死他。土匪小头目十分狡猾,他没与众匪一块逃,众匪团在一堆目标太大,极易招来山上枪弹的射杀。土匪小头目躬腰斜刺着往山下溜,逃过了小伙伴们的目光,却唯独没有躲过阿琦的眼睛。阿琦追赶着开枪,很难击中对方,但对方逃跑的速度也显然慢了下来。看看迫近了土匪小头目,阿琦的子弹放光了。
俗语说穷寇勿追,要知这土匪小头目不但狡猾,其实更是一位极凶残的家伙。他见身后只有一个少年追来,而且感觉到他枪膛子弹已尽,干脆停止逃跑,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想趁机干掉阿琦。他手中的枪在奔逃时已经丢落。
至到此时,阿琦才发现自己落单了。他一个少年面对一位精壮的土匪,适才满腔愤怒激起的勇敢,这会却如沙漏在飞快的流失。照说,阿琦的半自动步枪上是有刺刀的,打开,鼓足勇气与土匪小头目拼杀,胜算占了一多半。然而我们知道,拼刺刀的要诀就是两个字——勇气!阿琦失去了勇气,刺刀虽然已经打开,但与一位狡诈凶残的土匪对峙,他的结果可想而知。
当阿琦万分危急的时候,阿德及时赶到。阿德不愧是少年领袖,他不但成功指挥了这场伏击战,见土匪被击溃后就立即招呼大家往山后的森林撤,毕竟他们是出来狩猎的,弹药不是很充分,一旦土匪的增援到了,他们就会吃大亏。撤退时,阿德还特别留意扫视了整个山坡的情况,发现阿琦一个人在追击土匪,马上悟道阿琦会出事。来不及叫上其他伙伴了,阿德拼命冲下山想阻止阿琦追击。
阿德的胆量在湘寨乃至这一带部落少年中,绝对出类拔萃属于顶尖人物。他的英格拉姆手提机枪虽然没了子弹,但阿德却是受了父亲刀术亲传,他也拔出匕首,欲与那位个子高出他一大截的土匪斗上一斗。那土匪并不惧阿德,倒是有点担心一旁的阿琦,他怕阿琦趁他不防时,一刺刀挑了自己——土匪小头目约调脸瞧阿琦时,阿德抓住他分心这一难得机会,狸猫一般敏捷扑上,匕首照土匪小头目的肝区猛然刺去。
这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拼斗,以阿德小小的体形逼迫对方强壮的身躯,即便刺中他自己亦会遭到重创。土匪小头目惊跳一下,毕竟他实战经验丰富,不想两败俱伤,见匕首奔腰间而来,急侧身躲开。哪知,聪明的阿德刺他腰间是虚招,就是要对方闪身躲避。间不容发之际,阿德的匕首突然改变方向,朝着土匪小头目的眼睛扎来。土匪小头目本能地偏了一下,匕首的尖刃还是在他面颊深深地划过一刀。
土匪痛得“哇”地一声怪叫,及骨的伤口迸出的鲜血糊住了他一只眼睛,他万没料到眼前这位少年的功夫竟是如此了得,如此老辣。这会,他已无心再战,再战下去倘那旁边的阿琦也加入进来,自己讨不到半点便宜。就捂着伤口,退了几步,尔后急转身往山下狂奔而逃。
阿德也没有追赶,叫上一边尚在怔忡的阿琦,迅速撤到山后,与同伴汇合,然后带着着掸族的老老少少一块回湘寨。回家的时候,居然还没忘记那头庞大的黑熊。
掸族寨子的癞象见到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残兵,再瞧他的心腹小头目,脸上赫然一道血伤口,气得他那条“象”鼻子通红。可是他没有组织人马去追击报复,癞象虽然残忍但更加狡诈,他估计一定是附近湘寨的人干的,湘江寨那帮人的确不好惹,以前有大批的政府军去清剿,皆被打得落荒而逃。自己这点人马更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暂时吞下这口恶气,等机会来了再报仇不迟。
癞象不知道,将他的手下揍得人仰马翻的竟然是一帮半大的孩子,小头目等没脸说出来,若是他了解到底细,未知他的“象”鼻子会不会喷血?
恼怒的癞象下令,给我放火烧了这狗日的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