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凸寅有点怀疑地看着我。而曹光武这个时候已经正襟危坐地闭上了他的那对金鱼眼,象在养神,又好像在打盹。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不确定感。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站在面前的姑娘他一个也没有选上,他现在只需要见绣娘了。至于我轻描淡写说出的话,他绝对支愣着耳朵在听,只是不露声色罢了。
周凸寅朝我说道:“身体不适?借口吧?”
我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问老鸨子。”
老鸨子已经走了进来。
于是周凸寅就问老鸨子道:“你这儿的花魁娘子绣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鸨子的表情很不自然起来。
这时,我透过花窗往楼上绣娘的房间瞟去,看见香儿又退回了房间,将房间的门悠然间关闭了。
闭着眼睛的曹光武这时说话了:“算了吧。风月场中的事情也讲究个你情我愿。看来我和你说的这个绣娘是没有萍水相逢的缘分的。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说着站起身来。
周凸寅急忙上去将曹光武扶在秀墩上重新坐下,说:“庚年兄不必失了雅兴,这事就由我来协调。俗话说好事多磨,没有小的曲折,哪有婉转的情调呢?呵呵…;…;”
曹光武从眼缝中瞟了一眼周凸寅,脸上浮光掠影般地闪过一丝微笑…;…;
这时周凸寅朝我小声说道:“我叫上你是干什么来了?”
见周凸寅已经开始发急,我只好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那我先上去看个究竟吧。”
说完便朝楼上走去…;…;
往绣娘房间走的我,内心是踌躇犹豫的。毕竟现在自己在这件事上充当的角色实在是太过灰暗了。
我真的很想抽自己的耳光!
到了绣娘的门口,伸出手要敲门,手举起一半又停住了,见到绣娘我又该怎么向绣娘开口呢?
这个时候的我真的是为难死了。
现在的我才真实的体会到自己在这件事上所呈现出的形象是多么的猥亵!
犹豫片刻,我还是敲响了绣娘的房门。
“谁呀?”房间里传出香儿的声音。
“我。”我的声音泛着缺乏底气的虚浮。
少顷,房间门吱呀一声开了。香儿乖巧的脸蛋出现在门口。见到我,香儿并不感到意外。她扭头朝房间内说:“姐姐,是西门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吧!”绣娘说。
我跨入房间,香儿又将房间的门关上了。
内心异常尴尬的我看见绣娘坐在绣床前,脸上挂着斑斑泪痕,显然是刚哭过。
我走过去,端详着绣娘,问:“谁欺侮你了吗?绣娘。”
绣娘抬起头,用楚楚动人的眼睛望着我,眼神里隐约透露着哀怨凄迷的神情。
她说:“没有人欺负我。”
我说:“那你怎么哭成个泪人似的?”
绣娘说:“你不知道女人是水做的么?况且象我们这样的女人,更是用泪水做的。”
我就着跟前的一张秀墩坐下,轻轻握住绣娘的纤手,绣娘的纤手泛着一丝凉意,说:“不对,绣娘,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谁欺侮你了。”
绣娘还是用烟雨蒙蒙的眼神望着我,说:“真的没有谁欺侮我。兴许是我发神经了。想哭就哭了。你不要瞎猜了。你生药铺子的事情摆平了吗。”
我没有想到绣娘居然在这样的心境下还关心着自己的事情。如果较真地说起来,绣娘所关心的这件事情是西门庆的事情,和我是没有多大关系的。但是现在我自己充当的就是西门庆的角色,所以我对绣娘还是生出了感激的情绪。
我说:“你就不要关心我的事情了。只是一点小事,早就摆平了。”
绣娘却说:“医死人命的事情也是小事情?在你心中什么样的事情才算是大事呢?”
绣娘的话问得我无语了。
香儿这时在一旁说:“姐姐,和西门公子说点开心的话吧。我先出去了。”
说着香儿退出了房间。
现在的我垂下了头。
我已经没有了面对绣娘的勇气。
绣娘又说:“你今天是从正门进来的么?”
我点头。
“妈妈没有为难你?”
我又点头。
绣娘感觉到了我的情绪有点异样,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
我重新抬起头,朝着满是疑问表情的绣娘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