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可想清楚了?是谁让你来刺杀老臣?”谭无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记忆如潮水般褪去,李昭焕如今已经二十三了,十二年光阴如白驹过隙,这么多年,他年岁渐长,对谭无义的恐惧却是与日俱增。他时常逼问自己是不是突然记起了什么秘密,有时甚至会动用私刑。自己这个皇帝到了这个地步,还真真是贻笑大方。
“太师,朕刚才所言句句可都是肺腑之言。”
“陛下,这十几年来可是龙床坐的过于安稳了,忘了当年旧事。虽说您与先帝按照辈分祖孙,但按照大胤祖制,先帝就是您的生父,您当年可是弑父杀君之人,如果老臣将此事稍稍透露,这天下诸侯将如何看您啊?陛下……”谭无义却没有放弃,依旧是步步紧逼。他太了解李昭焕了,这么多年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丝毫不敢反抗,为何今日会有行刺之心,究竟是谁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如果不捉出来,始终如一根刺梗在咽喉。
李昭焕脸色又白了几分,一颗颗汗珠从白皙的皮肤下如豆子般拱了出来,顺着脸颊慢慢滑落。
“陛下,老臣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如果您再不说,老臣只好对您无礼了。”谭无义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
李昭焕的身体又抖了一下,但很快又稳定下来。
“朕说的都是实话,朕没有刺杀……只是想要尽孝心而已。”李昭焕坚持道。
“卜花,你来帮帮陛下。”谭无义吩咐道。
一个黑色小圆球从谭无义身后飞出,速度极快,在李昭焕的额头上消失不见了。很快,李昭焕瞳仁褪去颜色,整个眼球只留下眼白,这是方卜花的控魂之术。五年前,方卜花控魂之术大成,从了可以控制人的动作,还可以搜查人的识海,但对人身体的伤害很大。这些年,谭无义为了寻求李氏皇族的秘密,每年都要对李昭焕实施五次控魂之术,以确保万无一失。每年五次也是人体能够承受的极限了,所以谭无义不愿意了为了其他事情对李昭焕使用控魂之术。
“朕所言……皆是……肺腑之言”控魂之术的李昭焕说话磕磕巴巴,但好在吐字清晰,不影响判断。
“莫非是我多心了?卜花”谭无义向方卜花询问道
方卜花没有办法回答,因为这个事情太大了,他不想也不能掺和进去。
良久,谭无义让方卜花撤了控魂之术,命人将李昭焕带入紫薇阁,没有自己的命令,任何人都能接近他。
“卜花,你说,当年我是否过于相信牧云归了?血契之术是否真的存在?李氏皇族的秘密是不是真的到了李昭焕的身上?”谭无义这么多年,有时夜不能寐,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侯爷,我这些年也查阅了许多古籍,对术法一途也做了更进一步的研究,曾在古籍之中查到过血契之术,但只是只言片语,所说不详,具体情况当真是不得而知。我也曾进入过皇族迷去查阅,但更始年,我们入宫城时,不知是谁在那里放了一把火,许多皇家典籍都成了飞灰。这几年来,属下控魂之术大成,在李昭焕的体内确曾觉察到过一丝术法痕迹,只是太过微妙高深,我的层次还无法将其破解。侯爷,还需耐心等待,我想这禁锢坚持不了多久了。”方卜花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唉,我何尝不知,但我如今已是这般年岁,恐天不假年,大业难成。”谭无义叹息道。
“侯爷,如今这天下江山,大半已入您之手,再造统一,想来指日可待。况大兄已入东鲁为侯爷寻延年益寿之法,料想不日也会有好消息传来。”方卜花宽慰道。
“还有一事,这二十年来,我一直牵肠挂肚,寝食难安。”谭无义又道。
“侯爷可是又想到了那韦贼?”方卜花道。
“知我者,卜花也。二十年前,望春亭一战,我们并没有找到韦贼的尸身。但是韩凉对我说,尸身应是被狼骑踏碎了,只找到了他的宝剑和贴身腰牌。”
“侯爷多心了,他应是死了。如果他没有死,以他的脾气,会让这天下安生这么多年。韦贼师出博浪宗,号称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如今他长剑蒙尘二十载,想来早已不在人世了。”
“可是这么多年,我很多次去找巫祝占卜,想占得他轮回之事。得到的回答总是未入轮回。我追问说,他是不是没有死?巫祝说,他也参不透这结果。”谭无义絮絮叨叨地对方卜花说。
“可是这么多年?他那样的人,怎么藏得住,冷眼旁观这天下事。”方卜花不信鬼神之说,反问道。他当年曾随军与韦春晖交战,他不愿意这个难缠的对手还活着。
“你可知博浪宗有一种术叫李代桃僵?”谭无义又道。
“博浪宗在属下入江湖之时已经烟消云散了,所以对他了解甚少,只知道门人多用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至于这李代桃僵之术,属下还是第一次听说。”方卜花皱眉道,同时心中渐渐不安起来,侯爷怎么今日突然谈论起韦春晖,莫不是有了什么新的情报?
“李代桃僵之术,我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能够使施术者短暂进入假死状态,这是博浪宗镇
山之迷,知之者甚少,能够使用者更少。但韦贼当年是博浪宗门中精英,若是当年用此术躲过一劫,藏在帝国某处养精蓄锐。二十年了,我撒出无数高手去寻找他的踪迹,几乎将帝国地皮刮了一层,始终不见其踪迹。”
“那他应是死了,死在了当年的望春亭,尸身一如韩凉所言,被狼骑踏碎,不知所踪。侯爷,夜深了,您莫再过多为无谓之人劳心,早些歇息。”方卜花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就大着胆子催促谭无义休息。
“谁?”方卜花一声断喝,一跃而起,一掌向乾元殿走廊下的横梁上拍去。那横梁上一个黑影微微一动,硬接方卜花一掌。掌力吞吐间,两人皆后退数步,方卜花后退之中,喊了一声“抓刺客”并挥舞袍袖打出一道幻术气劲。却不料那人,在后退中如脱线的纸鸢,向上拉起,几个起落消失于茫茫夜色。
这时,大批侍卫从四面八方赶来,方卜花并没有下令去追,而是望着消失的方向,喃喃地说道:“鹊踏枝?丁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