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直刺得玄七睁不开眼,这片宁静、辽阔的海域美得让人心境安宁、抛却世间杂念。 血珠仙驮着玄七在南海之上遨游,徘徊在南海之外。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属于南海之外的界限?只眺望去,茫茫无际都是无边无缘的海水。玄七正在考虑着要不要打扰一下绮珠,想个法唤她出来,算叙叙旧也好,只想和她说会子话。可她找不到入南海之外的门路。便打算摸张探路符咒,寻寻路,可符咒扔出去竟无效,依旧找不到门路。正值入门无路,心里有些焦躁之时,眼睛望着近处的一处海水突然翻涌异常,眨眼间漩涡如深井般打开,血珠仙赶紧飞离开那片海域,直冲而去,玄七则回头望见绮珠从那处漩涡里款款游上来。急忙让血珠仙回头,不成想血珠仙却磕在了虚无的屏障上,差点儿一头栽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 玄七手拍了拍血珠仙似是示意它没事,要它放心。自己则一个翻身从它背上跃了下来,地履之印快速结在脚下,漂浮不定的海面,她踩在上面如履平地一般。绮珠向她这边游来,细长带蹼的爪伸向半空,自那一掌为中心一道金光虚晃闪过,蜿蜒不知其几千里也。 绮珠所碰触之地便是南海之外的结界,因是女娲娘娘神器种下的非鲛人精族不可穿破。 “小七?怎么是你?”绮珠望着玄七一副模样异常疲惫、紧张。 玄七也纳闷,忙追问道:“是不是玄一出了什么事?”怎惹的你这般? 绮珠摇摇头,回道:“玄一还好吧,最近族里事多,我也顾不上去趟太清山了。唉,你一等,这样说话怪累的,随我去我族里玩耍一下如何?”绮珠说着,自青衫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玄镜,就往那结界上照了照,玄七脚下一阵酸软,啪叽一下子掉入那个漩涡之中。 “这是?”站稳之后,玄七指着绮珠手里那块镜子问道。 “这个啊,幻影镜。” “什么?!就是那个女娲娘娘神器?” “嗯呐!” “我的个乖乖。姐,这个你得借我瞅两眼。” 绮珠大方,一伸手就将女娲娘娘神器给了玄七。玄七毕恭毕敬的捧在手心里,细细端详了起来,“这这这”她是太清山子弟怎会没听过云霄门的镇门之物,只是她无缘得见,听师兄们说,叛徒归珀师兄将幻影镜偷了去,还打死了两位师伯夺山门而去,至此幻影镜就不在云霄门了,师父们不准他们谈论这件事,可她和师兄们值夜班的时候还是偷偷听到些消息,说是归珀做了鲛人精一族的乘龙快婿,那自然幻影镜也在鲛人精一族里。如此看来,果不其然。幻影镜是因为自己才丢的,而归珀师兄也是因为自己才判门的。唉,小鱼儿到底造了什么孽呐,惹了这么多的祸端 “这这这!”玄七翻过镜面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吓得字不成句,瞪大了眸子吓傻了一般。 “怎么了?”绮珠看玄七表情不对,刚要凑过去瞧,却被玄七一下子将镜面反了过去,虽然是在水下,可她还是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虚汗,一张小脸惨白着,忒吓人了些,“没,没什么。” 绮珠将幻影镜接了过去,看到惊魂未定的玄七,举起幻影镜如平日里用的梳妆镜一般照了起来,说道:“都说女娲娘娘神器厉害,大家争个你死我活的。可图什么呢?宏图霸业?三国五服归一?六界朝奉一界?可这路途上得死多少生灵” 绮珠理着好看的云发,玄七也终于安定了些心神,稍稍歪头睨了一眼镜子里的绮珠,一颗心差点儿跳出了嗓子眼,她吓的急呼出声,“绮珠,你怎么了?” 绮珠头也没回,望着幻影镜中的自己失声笑了出来,那是一种颇为无奈也分外知足的笑音,空灵中透漏着沧桑与疲惫还是死亡的气味。 “一遇妖魔,幻影显镜啊。你难道不知?”她回过头望着一副已经完全吓懵了的玄七说道。 “我知道,可,绮珠,你的是怎么回事啊?!镜子里,镜子里” “嘘!”绮珠伸手打断了她,说道:“晚会儿再说吧,我的夫君,归珀来了。” 玄七一听归珀两个字更加不安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害怕见到归珀,归珀会将她认出来么?太清山一见,她以为再也不会再见他第二次,对他,玄七说不上的难受,像是自个儿身上的一块肉掉了,感染了伤口,淌着血一样。 不容玄七遁逃,归珀已近她俩之身,她是不敢去瞧的,一直低着个头。 “我找了你好些时候,怎么跑这边来了,多危险呐!咦?这位是?”归珀拉着绮珠的手,问道站在她旁边的人是谁。 玄七见避无可避,硬着头皮,迎上前去,抬头说道:“您好,我是小我是玄七。原太清山云霄门清风掌门坐下弟子。”
归珀在见到玄七真颜那一刻已然三魂七魄统统飞离出体外,哪里还听得玄七自我介绍时的那些头衔,还有那个差点儿冲口而出说错话的小鱼儿三个字 “小小鱼儿?”归珀木讷哽咽的说着,一双闪亮的眸子因泪光的滋润更加璀璨,他弃了绮珠的手,直直往玄七这边走来,一把将她抱住,泪如泉涌,汇成一条小河流进了玄七的脖颈里,“是你么?小鱼儿,你终于回来了么?你知不知道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在努力着,苦等着你回来的一天。老天呐,谢谢你,终于将小鱼儿还给了我。” 小鱼儿内心是来自心底最深处酸涩的感动,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那种阔别重逢的喜悦感就自心底里迸发了出来,那样的自然流露,她被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一双眼珠坠着泪水,口中喃喃叫着归珀的名字:“归珀”但一想不对,又加了“师兄”两字。 等到玄七终于回归了自己的意识之后,无意中瞥见绮珠在偷偷的抹掉脸上的泪水,那不是喜悦之泪,而是一种被抛弃孤独伤心的泪水。她马上意识到不能这样,便急急挣脱了归珀的怀抱,说道:“师兄认错人了吧!在下玄七,并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小鱼儿。不信你看,我会流泪的,我还有梨涡呢,在水里我也没有鱼尾巴的。我是我是反正我就是玄七,不是那个小鱼儿。不信,你问绮珠。” 归珀抹干了眼泪,不敢置信的还是望着玄七端详,并未搭理绮珠。 绮珠上前,说道:“归珀,你认错了,她是太清山风子墨收的一个徒弟而已,跟咱玄一是师兄妹,她真的不是小鱼儿。”说着向前拉住归珀的手,说道:“十多年都过去了,你为什么还不能放下呢?鱼儿已经死了,这个世上没有她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望着眼前的玄七,眼泪又再一次的淌下来。 虽然玄七心里难过,可是这样对他们不是更好、更安全些么? 玄七否认着,绮珠劝说着,总算归珀面上平复了不少。大体上能接受这个和小鱼儿长相差不多的玄七了。可他还是有意无意的对着玄七打量,或者问些不痛不痒的小问题。比如,记不记得她小时候的一些事 真是晕了,她是个只有醒来之后记忆的木头人,一个全新的玄七啊!并不是失忆啊!所以,对于归珀提出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她真的无从回答。索性也就为了摆脱他的纠缠,跟着刚在鲛人精族里认识的一只鲛人精,叫什么蓝贝的,一块玩耍去了。 望着玄七与蓝贝一起开心玩耍的样子,绮珠自身后握住归珀的手,劝慰道:“你也看见了,她真的不是小鱼儿。” “我觉得她就是!” “我刚见她第一眼的时候,我也吓了一大跳,以为鱼儿妹妹又回来了。可她是玄七,不是小鱼儿。” “玄七?她就是那个魔界圣主玄七么?”归珀有些惊讶般的问道。 “是啊!归珀,你到底怎么了?”归珀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绮珠”归珀唤了一声,隐忍着,没有再说下去,那模样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只是追逐着玄七的身影,终是什么也没说。一双闪亮的眸子紧紧蹙着,铁青着脸,似是受到了什么欺骗一样的执拗着。 绮珠看出了归珀的不痛快,知道他可能一时不能接受玄七的模样,便也没再继续宽慰,由着他自己看开。 那个身材细长、模样还尚可以的鲛人精蓝贝在看到玄七的第一眼后,两只长长、白白的鱼精耳朵一下子变的通红通红的,像烧红的洛铁一般。他望着玄七的模样,很率性大方的说道:“我等了一千年了,终于等到了能让我心动的你了。玄七是吧?嫁给我,做我们蓝贝家的小公主吧!” “这,这个嘛!”玄七咽了一口唾沫,两眼一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但不管怎样,她也不会去他家做小公主的!因为她还想着某人去她家做她的小王子呢!但第一次被人表白,她还是开心的不得了。 这蓝贝的脾性还算尚好,就算是玄七不同意,他也并没有死缠烂打,也并没有冷眼不理,反而以礼相待,愉快和善的做起了导游,拉着她逛珍珠岛、逛仙岛、还去了海巫婆婆那边。海巫婆婆好老了,眼皮都要垂到鼻梁下了,身体也不好了,昏晕在床上,时时□□着。可她还是对玄七表现出了极大的友善,甚至,蓝白都说,海巫婆婆的精神头在今天是最好的。 玄七惊叹于海巫婆婆珊瑚架上的藏,一摞摞、一本本都是极古老的典籍和传记还有一些秘语。她随意翻看了几本,没想就彻底入迷了,一连三天,哪里都不去,吃喝睡,连睡的时辰都很少,便一直待在海巫婆婆的藏堡里,绮珠倒是天天来看她一眼,自然归珀也是随着一块儿来的,还有那谁,绮珠的爹爹,鲛人精王来过一次,但没进堡,只站在门外偷瞄了一会儿
,便拂袖而去,话亦没说什么。蓝贝心善,海巫婆婆无儿无女,他便一直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如亲生孙儿一般。如此这般都照顾了,再加一个又如何?玄七不哭不闹,到点按时吃饭,好照顾的很呢! 当玄七翻的差不多了,她所翻阅的大都是她自己偏爱的,类似于图画啦、人物传记啦这类的。在那些里,她还寻到了游云堂主的踪迹,里说他一百万年战败战神之后,就忽然归隐了一万年,不上早朝、不列仙班,只随风走,风中休憩、风中幻化。也不知是何缘故,一万年之后,他由男仙尊成为了一个女凡人,天帝不问缘由,认为他自甘堕落,放着好好的天仙不做,去做那蝼蚁一般的凡人,便将他驱逐到了蛮荒狱界中只说到这里,玄七思前想后将游云堂主的事想了个通彻,想必是他逃出蛮荒狱界又无处安身所以归在风之下的吧?只是她还有一点儿不懂,那现在的游云堂主到底是男是女呢?还是?算了,不猜了,改天回去,问他是否愿意一起泡个澡不就成了? 还看到一本图画她的印象也是蛮深刻的,便是仙界仙女与妖界之王相恋的故事,这个故事也是没头没尾的,看起来颇为扫兴,却又不得不被它揪心,那对苦鸳鸯到底最后咋着了呢?并没有交代。 剩余的那些有碗深那般厚的大、并一些医术杂的她是看不下去了,心想着,师父在这儿就好了。嗯!改天得让师父来这南海之外一趟,不为别的,就看看这些藏,估计也把师父得乐坏了,说不定师父就待在这南海之外的鲛人精族里,不回太清山做掌门了呢! 一日海巫婆婆的精神头好多了不少,嘴巴哆哆嗦嗦的还说了两句话与她。 “你自来身负东西,日后不管怎样,算是老人家的忠告吧,切勿动恶,恶会毁了一切的。”她拉着玄七的手说完这句话后,好长时间都在紧闭着眼睛,像是不愿意接受什么一样,也像死去一般,当玄七下意识的要去拉蓝贝的手,让他试一试海巫婆婆的气息之时,她便如魔怔了一般,忽的睁开了眼睛,而且瞪的老大,直望着头顶上那片幽蓝幽蓝美丽的有些压抑的海水,念叨着:“血色的” 海巫婆婆这样说,玄七心里自是介意,可不管怎么问,海巫婆婆都如沉睡一般再也没睁开过眼睛,但她还是有呼吸的,只是极为微弱而已。 “不碍事的!她只是睡着了而已。海巫婆婆身上还有一片三生鲛鳞,所以,她死不掉的。只是病的太厉害了而已,等她自身修愈好了,你会看见她拿着个水晶球满海底的转悠的。” “是么?”玄七能想象出那副模样,不禁一咧嘴笑了。 “话说,大家都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生病。真是头疼呢!” “生病?” “对啊!都是觉得晕晕的,近几年便连动也动不了了,一直卧床不起,也不见好转。通常我们鲛人族都是不怎么生病的呢。” “听你这样说”玄七伸手将海巫婆婆的手腕握了过来,边摸脉象边念道:“漉漉徐徐过于指下,重指之下跳而迟缓。”摸了半天,又观察起海巫婆婆的面相、心跳、气息。 “小公主,你还会看病医人呢?” “没实战过,倒是背过不少医理。”我那可爱的药冥教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