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禾今天运气不太好,时间过半还没有挖够任务数量的三分之一。 她心里着急,不料脚下一滑,带歪了装着晶的容器,里面的晶滚出来落到下方摔碎了。 晶非常易碎,一旦破裂,里面的液体流出,就失去了价值。 心好痛。 她虽然不知道在这里晶是干什么用的,但她根据名字猜测应该是某种能源,里面的液体就是料。 就在她挖掘时又不小心弄碎了一块晶的时候,被正在巡逻的阿普顿看到了。 阿普顿陡然沉下脸,目光阴沉:“蠢货!再弄碎就把你扔去喂虫族!” 孟禾突然苦中作乐地想,扔出去正好,这破矿她是一点也不想挖。 但她不敢表现出来,低着头看向地面。心里拿捏了一下,颤抖着肩膀嗫嚅着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求您不要把我扔出去,我接下来会小心的……” 阿普顿的控制欲果然得到了满足,又略带不满地看了她几眼:“下次注意!” “好的好的,我一定小心。”孟禾点头哈腰送走阿普顿,擦了一把冷汗,跟阿普顿硬刚她肯定讨不了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边把阿普顿送走,维德偷偷靠近她,塞给她进了一块拳头大的东西。 中级晶! 孟禾震惊地看向维德,他受伤了,昨天又挨打,肯定比她更需要。 她慌忙递回去,维德却竖起食指:“嘘……” “挖晶是有技巧的,你要先把周围的……我今天晚上就要逃走,这个东西我已经不需要了……然后小心地放到容器里。” 孟禾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两个字眼,逃走? 她也想! “谢谢,这个方法挺有用的……能不能带上我?” 维德犹豫了一下,看起来不太想带上她这个拖油瓶,随即眼神一变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轻轻点点头,继续压低声音道:“凌晨两点出发。” 维德跟她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走了,他没有接过孟禾手中的中级晶,意思是即使计划失败了,她也能靠这个少受点皮肉之苦。 孟禾接下来按照维德的方法果然无误地保全了几块晶,她也好像突然踩了狗屎运,晶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很快完成了任务。 她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注意,拿起中级晶意念一动,晶就消失了。 这也是她偶然间才发现的,只要是她触碰的东西,就可以瞬间转移到随身空间里。 初次发现是因为她不小心把采矿锤转移到空间了,疑惑不解,怎么找也找不到。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找阿普顿又要了一把,结果晚上去翻地的时候发现采矿锤完好无损地躺在空间里。 晚上回去后她也没有回空间松土,而是养精蓄锐为接下来的逃跑做准备。 很快,凌晨两点到了。 孟禾蹑手蹑脚地穿过熟睡的人们,向外面走去。 她看到不远处阿普顿的灯还亮着,预感可能不太顺利。 可是成功与否总要试试才知道。她不是遇到困难就止步不前的人,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好好地生活下去,而不是在这个黑矿场悄无声息地消失。 借着夜色的掩护,她偷偷地从空间里拿出来一把铁锹。 铁锹是发布第二个任务的时候空间里突然出现的,一同出现的还有铁耙、开垦锄,都是松土用具。 孟禾分析,防护网破损处太小身体无法穿过。如果要翻出去,防护网顶端还有一层高压电网,那么就要断掉高压电网的供电,增加了风险。 这里土地表层坚硬下层却松软,和他们采矿的时候质地差不多。用这把铁锹应该可以挖个坑出来。 孟禾思索再三,又从空间里拿出开垦锄。 来到约定地点,看到维德在等她。 不待她停下,维德就向她打了个手势,让她在这里等待,他去断电。 孟禾拉住维德,阻止了他的行动,解释道:“阿普顿还没睡,断电肯定会出来查看。” 说着便把铁锹放到一边,开始用开垦锄在地上用力豁出一个缺口。 从维德不可置信地表情中她看到了他的无数疑问。 这是什么? 你从哪弄的? 这能干什么用? …… 没有过多解释,孟禾在翻松表层土壤后,拿过铁锹开始挖土。 感谢空间,几天农活下来,她已经能熟练地使用这把工具。 一
会她就挖出了一个坑,估计人应该是可以通过了。 维德反应过来,两人钻出矿场。 就在穿过防护网的刹那,警报声响彻矿场。同时孟禾感到后颈处传来一股刺痛,肌肉瞬间绷紧,身体不由自主抽搐,差点疼晕过去。 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这里防卫那么薄弱,偌大一个矿场只有三四个管理人员,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听从指挥而不逃走。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孟禾忍着痛苦向远处跑去,离矿场越远痛感越强烈。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隔着一层防护网,她看到阿普顿已经出来查看情况了。 孟禾看向维德,对方面色苍白大汗淋漓似乎早有预料,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枚打磨锋利的碎片,右手摸到后颈处,划破皮肤,将定位芯片拽出,扔在地上。 孟禾看得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维德擦干净碎片上的血液,从兜里又摸出一枚。 “我自己来!” 孟禾没有犹豫,果断地接过碎片。 自从来到这里,她每天与一群男人在一起生活,时刻提防不被人发现真实性别,在暗无天日的矿井挖矿精神恍惚,阿普顿更是对她有点过失非打即骂。 这是一个吃人的牢笼。 她怕时间长了,她会就这样麻木地生活下去。 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如心灵上的痛苦。 效仿维德的动作,即使几乎疼到无法站立,她还是咬牙完成了。 作为从小被人呵护在手心里长大的乖乖女,孟禾没有经受过什么挫折,甚至更久之前,她都没碰过铁锹。 更遑论把锋锐对向自己。 两人顾不上包扎止血,便听到侧方传来阿普顿的声音。 “站住!” 维德头都不回,拉着孟禾就跑,孟禾还不忘把工具拿在手中,与维德分了一人一把。 不过一个眨眼,阿普顿就乘着悬浮车追上了他们。 “你先跑,我去拖住他。”维德丢下这句话就迎面对上阿普顿。 两人扭打在一起,阿普顿出来得着急,并没有携带武器,但他很快从慌乱中镇静下来。猛拳直击维德脑门,打得维德脑袋嗡嗡作响。 维德本身手臂就受了伤,刚才还划破皮肤取出了定位芯片,即使手握工具对上阿普顿,也显得力不从心。 眼看维德就要落败,孟禾瞅准时机鼓足勇气用力向阿普顿的头挥出了自己手中的铁锹。 阿普顿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两人一直跑到天色渐明,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一座小镇。 孟禾感觉自己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但她还是不停前进着,直到看到小镇的那一刻她才真切感受到自己终于逃离黑矿场。 小镇略显荒凉,街道上冷冷清清,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偶尔见到几辆悬浮车呼啸而过。 两人在街头上随意找了条长椅坐下。 “好不容易逃出来,接下来想去做什么?”维德开口问道。 孟禾还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想了想,她歪过头,昏黄的灯光透过长长的睫毛在她瘦小的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说道:“我要先回家看看。你呢?” 那间房子,是爷爷留下的唯一财产。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她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今天的逃跑也正好是碰上维德跟他一起,如果不是维德,她应该会从长计议,慢慢计划确保万无一失吧。 孟禾也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十四五岁的年纪能去做什么,如果在她之前的世界,应该是在孤儿院接受政府救济去上学,但在这个世界,估计是没有这样的机会。 从原主人的悲惨经历中可见一斑,不是走投无路怎么会主动去黑矿场。 “我应该会先回塔勒,把我孩子的遗物送回去。” 为什么要同意带我逃跑? 这句话在孟禾心里环绕了很久,她心里百转千回,清晰地明白在矿场小小的帮助,不至于让维德冒着风险带上她这个拖油瓶。 在这场逃跑中,她也出力不少,甚至可以说起了决定性因素。但维德说出那句让她先跑的话后,她震惊无比,孟禾自认为两人的关系没有到这种地步。 话在嘴边转了又转,她这句没有说出口的疑问,在此时此刻得到答案。 大概是因为孟禾的年纪和他死去的孩子差不多大吧。
孟禾在脑海中搜寻一番,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个少年的身影,高高瘦瘦黑黑,笑起来明媚得像正午的太阳,总是跟在父亲维德后面勤勤恳恳地挖晶。 却在一次因为没完成任务被打后感病去世。 矿场是不可能给予治疗的,因为治疗的费用比再买一个人挖矿都要贵。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我要攒点路费才能走,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雇佣我这个伤员。”维德神色落寞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平静的语气下努力掩盖痛苦。 孟禾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后手伸进裤兜,装作在掏东西,偷偷把中级晶从空间转移到手中:“你看这个可以抵一部分路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