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鸣的一语,柳笑登时哑口无言,唯有祈祷着盛鸣善罢甘休。
但祈祷的事、往往不随人意。
只见,盛鸣脸色愈来愈铁青,说道:
“血池的预选本生死随缘,但若要为一己私欲,而诛杀我如此多的精英学员,那则是……”
“天理不容!”
事态弄到这番局面,恐怕唯有七夜跪下,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但、他能跪下?
他曾粗布麻布,蓬头垢面、身在楼桑村……
很贱很贱!
即便拳脚相加,他仍未有半点儿求饶、更别说下跪!
而如今,他重蹈覆辙,手都有点儿颤抖,一颗心羞愧,不禁自惭形秽。
他何以不羞?何以不愧?
但见七夜僵在原地,古悦的眼睛濡湿起来,盈盈泪水在眼眶内不住打滚。不让泪水夺眶而出,鼓气喊道:
“别下跪、不能给别人下跪……”
听闻古悦的呼喊,盛鸣脸泛铁青,“忽”的一声扬起铁鞭,欲要抽向古悦……
七夜瞬间瞥见盛鸣的举动,他绝不能让古悦伤上加伤,惨淡收场,眼前只得一个解救办法……
“啪”的一声,七夜重重跪到盛鸣眼前。膝盖撞到冷硬的地上,当场迸出大蓬鲜血,他俯首哀求道:
“请您开恩、放过他吧……”
天啊……
仅跪过母亲的他不仅下跪了,更低首磕头求饶。
一时间柳笑、第五葬情皆怔在原处,他们深知七夜的性气,他是宁死也不会低首的人,如今……
古悦乍见七夜的低首,心头绞痛,微弱道:
“你不畏强权而跪,如今反而卑躬曲膝,你这混蛋……”
盛鸣见七夜下跪,眸子划过一股赞许的色彩,暗道:
“这小子……果然重情重义!”
因为、七夜的跪处,正给他膝盖染满了血。
好红的血,好重情的一颗赤子心!
盛鸣当然也瞧见斑斑血渍,凝神半晌,道:
“好、你如此卑躬曲膝求饶,我就不责罚你,不过……”
说着、低首瞪着古悦,厉声道:
“你的铁鞭,要谁来偿还呢?”
七夜一直跪着,此时恍如拾回三魂七魄,这才连连叩首,简直如五体投地,竭力嚷道:
“我来偿还、我来偿还……”
他嚷得如此努力,血、也由他的喉咙渗出。
七夜的嗓子,发出奴才的哀求,听来有点滑稽的感觉,滑稽得近乎可怜。
只有七夜有苦自知,他叩首,非因怕死,而是不想古悦受难,更不想失去六魂塔的资格,因为,他身负血海深仇,还不能离开学院……
而在七夜跪得淌血的同时,古悦的心……
又何尝不在滴血?
一时间,所有人恍如梦境。
柳笑不敢相信……
第五葬情不敢相信……
就连一直不言的盛银郎,也是深深动容。
看着七夜殷红的血,盛银郎但觉一股热血涌起,他猝然向盛鸣跪下,真心的说道:
“义父,您息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