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双双饿狼注视食物的目光对视着,西蒙坦然自若,嘴角微微一撇,讥讽道:“大白天的,不起来运动运动,是打算l在这个鬼地方么?”
话音未落,离西蒙最近的膀子粗得惊人的黑大汉,骂骂咧咧地席地站起,子弹出膛般一口污痰直射,“那老子现来l!”大汉长满旺盛黑毛的手臂便朝西蒙脖颈扼来,谁知体型小了对手整整一轮的西蒙灵巧一闪,一磕一拌一推,黑汉震天撼地地撞上了候场区混凝土墙壁,连嚎都都没嚎一声,利利索索地当场晕厥,西蒙手负身后,面对这种货色,动手丢份。
“对我有意见的,直接,一起上,如果这里都是孬种,老子赶着去下一家看看硬汉。”一语既出,好端端被打破了白日春梦的佣兵咔吧咔吧地活动完手腕,将西蒙围在正中圈,缓缓绕着,凝视着。
外头的酒保依然在擦拭永远擦不干净的酒杯,舞台后突然传来沉闷的肉体互搏声,所有人不以为意,晨间乃是男人情绪亢奋的时辰,当然,只要有拳头、皮革、鲜血、火药、异性,那么荷尔蒙始终分泌,人类进化了数十万年,情绪与冲动本就是一种有效的防御机制,争抢着星球上为数不多的资源。
“啪!”西蒙凌空飞转,一记迅猛的回踢当即踹倒一人,侧头躲过勾拳,反手凶狠地锤在肋下,伸手拨开正捂住腰子缓缓蹲下的废物,西蒙扭了扭脖子,盯着最后一个:“你怎么说?”
最后一人吓得双脚簌簌打战,这哥们绝对是个搏斗大师,从不花哨架子,要打,便是朝要害处一击制服,第一拳是客气,第二拳就是逼他见血。“啊!”对手暴喝一声壮壮胆,西蒙下肢微微蹲踞,闪电般扣住对手咽喉,猛一发力给他活生生地反扼回墙角,任由双脚离地扑腾挣扎。
“杀了他,他的东西就是你的。”角落里有人不怀好意地提醒道,被西蒙扼住的可怜人流露出恳求贪恋的神情,西蒙唇角冷哼,食指一撞太阳穴。短短一两分钟,六个雇佣兵齐齐放倒。在赤裸裸表现出的实力前,不再是饿狼注视猎物,而是饿狼向狼王行注目礼。
“我是狙击手,少几个压阵的好手,觉得有本事的人,来五个!”西蒙最后重复了一遍,或躺或靠在地上的佣兵们争先恐后站起,展现自己的强壮与疤痕来证明战斗力。
“你,你,那个鸡冠头,还有你。”西蒙凭着浸淫五年人类史上第二大残酷战争的作战经验,进来的第一刻就看出了谁有资格与他组队,这四人有着一些共同特点,正常,对,就是正常。经历过无数次腥风血雨残酷绞肉机后保持住正常理智,便是最值得瞩目的特质。
越过喧嚣人群,西蒙瞥见最里头有个面容隐藏在兜帽下的中年人,“嘿,你,对!最里边的蓝马甲!”西蒙喊道,蓝马甲瞟了来者一眼,慢吞吞地扶墙而起,灰白头发长到披肩,若非脸庞横七竖八的疤痕印记,差点让人
以为这是个女人。
“我接第一档的雇佣费。”蓝马甲说道。灰发掩住了他的右眼,准确说是右眼罩,腰间插着一把改装后的巨型左轮,足足五十公分,好家伙!装得该是机炮炮弹?
西蒙卷起袖子,摆出格斗姿势,人群自动散去,西蒙呼出一口浊气,挑衅道:“热身完毕,或许你能让我出出汗?”
蓝马甲无所谓地抠抠眼角,下一秒钵大的拳头直向西蒙面门,猝不及防到拳至,风未至!他率先突袭!
双手合拢并掌,西蒙稳稳第一拳,随即便要反击,但蓝马甲似乎决意杀一杀外来者的气焰,拳头疾风骤雨朝西蒙砸去,颇有令西蒙手忙脚乱趋势,时不时夹杂踢击肘锤,几十秒内,双方何止出了上百拳?如此高烈度的对抗才真正令在场半吊子佣兵见识到何为格斗,简单到极致,绚烂!
西蒙心知无法在搏斗招数上胜过蓝马甲,赢过他的几率不大,强自取胜肯定要拖入到西蒙不擅长却拿手的消耗战中,但不到生死关头,西蒙何必去平白消耗身体机能?冒着腮帮子挨了蓝马甲一勾拳,西蒙抓住破绽,当胸蹬开对手,同时互退几步,扶膝恶狠狠地踹着粗气。
“出拳很快,可惜软得像个女人。”西蒙擦了一把额头汗水,说道。蓝马甲不甘示弱,小指勾出一弯,说道:“银样蜡枪头。”
“你值得我付出一百元,而且我相信你比其他人更需要一杆狙击枪支援。”腰间庞大的改装左轮揭示蓝马甲必然是个彪悍见长的突击手。
蓝马甲握住了西蒙递来的手掌,说道“最后一脚踢得有嚼头,野种。”
“我会管好的我靴子,婊子。”西蒙针锋相对,周围佣兵齐声哄堂大笑。
带着招募来的五个佣兵走出酒吧,末了酒保还给西蒙甩了颇是意味不明的眼神,搞得西蒙莫名脊背发凉,眼前反射性弹出阿多飞娜戴着风镜的红发脸庞。极地酒吧只是个佣兵揽活的聚会所,待西蒙说清了任务要求后,佣兵们各回各家等待集结,按照行规,子弹自费事成找补,比武装流民,这些拿第二档60元费用的佣兵,实际上只是多了把自动武器罢了。
“你是避难所人,你打得是军中搏击术,我看的出来。”蓝马甲名叫拉米雷斯,顺道出城。西蒙内心哀叹,难道他额头刻着“我是老古董”一行大字,既然如此,西蒙也没什么可隐瞒得了,坦白道:“游骑兵,你?空中突击队?”
“不。”拉米雷斯摇摇头,巡逻警卫不止一次盯着他腰间的改装左轮,光从街面枪支外露,这一条就够行人监狱一日游。“落魄的老佣兵,仅此而已。”
“切。”西蒙轻蔑地磨磨牙,十字路口亮起红灯,马路对面矗立着一座高有三米的人形肉山,乍一看唬人得紧,实际上这是深度辐射病的直接体现,淋巴结肉瘤如珠宝挂饰点缀着病人皮肤,这段日子西蒙见惯了奇形怪状的人类。
“我敢坦诚地说出过去,而你不敢,你可以说我无知,但是我鄙夷你的畏缩。”
拉米雷斯稀奇地扫了西蒙一眼,摘下了眼罩,西蒙以为会看见一个空洞窟窿,然而眼窝里有一只金眼,一只金水浇熔的单眼,镶嵌在此人头颅外,仿佛是舍不得一件艺术品,所以爱不释手。
“你想打听我的过去?”拉米雷斯问道,西蒙抽出两根烟彼此点,说道:“费用我付给你了。”
独眼佣兵自嘲地深吸一口劣质香烟,市面最常见的黑星牌香烟,以大湖畔的龙草为料炒制而成,劲大味辣,官方售价50元,但有门路的烟枪都会自行偷摸采摘种植,最便宜的一包十元。显然,这是最低档的那种,西蒙穷到都想找阿多菲娜卖肉还债了。
“我两只眼都在的时候,效命于龙湖,我讨厌龙湖某个指挥官,他朝我开了一枪,然后我活了下来,他死了。”拉米雷斯说道。龙湖战争公司乃是废土最大的私人军事团体,而血色十字军拥有管辖范围已经升格到了地方军阀的程度。以钢铁城为总部的龙湖麾下在册佣兵超过万人,俨然与钻石城海因里希、长滩城哭嚎女巫三足鼎立。
“为了纪念我敬爱的指挥官。”拉米雷斯对着太阳端详着黄金眼珠,随后塞回眼眶戴好眼罩,说道:“一根烟,我就只能说这么多,下次,你付我一包黑星。”
“我输了。”西蒙衷心叹服。
校验过居民证,西蒙走出钢铁城,隔着难民审核队,资产审核道十三审核官依旧威严,尽管人群熙攘,所罗门家族银灰色极简主义风格衣服跳入西蒙眼帘,西蒙记得当初每一个审核官的相貌,这次所罗门家族换了个淡金发丝的年轻女性,血缘有其必然因素,此女一样冷如冰山,西蒙满怀恶毒地想着,扒光了扔进暴民堆呢?在有如利剑的目光被发觉前,西蒙迅速低下了脑袋,留给维克斯·所罗门泯然众人的背影。
“经检测,早期辐射疾病,体格纤细,劳动能力与生育能力良好,无传染病,无xing病,有无遗传性精神疾病?”维克斯轻启嘴唇,涂抹着樱花瓣提炼出来的淡色唇膏,扫过一眼医疗报告,机械地念了出来,审核道上的流民嘴开嘴闭。维克斯内心寒霜,不动声色的喷了些空气清新剂。黑墙之外,人皆恶臭,土皆肮脏。
相较于一个月前审核西蒙那天,十三审核官略微变动,最显著的便是所罗门替换了代表,竟然指代了家族女性承担神圣的审核官一职,就算所罗门家族联合龙湖,倾力寻找那个远在南方的军用避难所。推出一个才年满二十的女性继承人做审核官,在一些传统顽固的家族眼中,这便是直接的羞辱。
不论长桌列席的审核官多么心潮汹涌,他们神情各异的面目绝不敢起一丝波澜。谁也不清楚正中席位的约瑟夫·弗兰茨究竟是在浅眠或者假寐。
他们揣测着审核主席的安详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