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正看着她愣的卫炔,君夕颜淡淡开口道,“怎么,很奇怪吗?”。
原本披散的三千青丝挽起,只用一根白色带束着,使得那原本冷冽的面部线条更加分明,而那乌黑深邃的眼眸也愈显坚毅沉静。
卫炔倏地回过神,“没有,很好”,后面的“看”字在嘴里绕了好几圈还是没说出来,“只是师妹这妆容,于男子而言,有些过于精致”。
确实,这柳叶眉弯加那樱桃小嘴,与这男子身份太过格格不入。
“好,我知道了”
君夕颜话音刚落,房门就再一次在卫炔眼皮子底下关上了。
虽然卫炔已经察觉出之前跟踪他的人已经撤走了,但为免惹人怀疑,君夕颜还是让他搬离了自己住的这家客栈,两人就装作不相识,在有合适的机会让两人相识前,彼此还是不要再有任何的接触。
卫炔虽心有不愿,但他也明白,若是他不照着君夕颜所说的做,君夕颜定又会赶他回紫竹峰。
不过好在离科考之期已不足半月,待两人皆高中之后,在朝堂之上成为同侪好友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一想到君夕颜竟为了北堂清绾这般不顾一切铤而走险,卫炔就觉着心里不是滋味。
从前,北堂清绾在君夕颜身侧,卫炔自知他不会有机会,可如今,北堂清绾已经不在了,原以为他的机会终于来了,到头来却现他还是没有任何机会。
时至今日,卫炔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切都与北堂清绾无关,是他卫炔在君夕颜面前从来就没有过机会。
君夕颜先用碳笔将眉毛画的似男子那般浓黑粗重,又拿沾了水的布巾将唇上的嫣红给擦了去,而后便穿着一袭月牙白的长袍走出了客栈。
习惯了穿女装,这突然换了一身男装,让君夕颜有些不太适应,总觉着哪里怪怪的,可尽管如此,脸上却未表露出分毫不适之感,心中只记着卫炔所说,走路之时双手自然下垂,步子迈的重一些也大一些。
一直走到了那昌平街上,最后在定北王府门前停了下来,门前的红绸、喜字依旧红的耀眼,明晃晃地扎进君夕颜的心里。
想来也觉自己真是可笑,这北堂清绾方才大婚,自是会待在这王府中,又怎会四处乱走动呢。
明知自己此来根本就不可能见到她,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来看看,哪怕最后只能看着这威严的王府大门。
在这之后,君夕颜每日都会来这瞧上一眼,有时是在白日,有时是在天黑以后,有两回还恰好碰上了季舒桁出府和回府,却从未看见过北堂清绾的身影。
而在剩下的时间里,君夕颜几乎都待在了客栈的客房内,为即将而来的科举考试做准备。
这一日,在客栈用过早膳后,君夕颜便想着到街上去买些笔墨纸砚回来,走到那京城之中最繁华的永宁街上后,两眼快地搜寻着目标,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家看来古朴有底蕴的“古乐斋”上。
许是因几日后便是科举之期,因而有不少士子进出这斋内。
君夕颜径直走到了柜台前,淡淡开口道,“来一套笔墨纸砚”。
掌柜的看来五十岁上下,留着两撇八字胡,两眼泛着精明商人才有的锐利光芒。
“敝斋内既有上好的笔墨纸砚,也有普通一些的,还有价钱上更为亲民的,不知公子想要哪一种”
君夕颜微抬眼睑,“普通的便可”。
“好嘞,公子请稍等”
看着转身便让伙计准备东西的掌柜的,君夕颜倒觉着有些意外,这一般商贩都极为势利,若是见你未买那些所谓的上等货,立马便换上了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架势。
果真是天子脚下,这商贩的眼光和远见都不同,不会简单的以貌取人或者论财势对人,毕竟在这皇城帝都之中一切皆有可能生,指不定你今日奚落之人,明日便飞黄腾达了呢。
正顾自瞎想着,左侧身子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君夕颜不易察觉地蹙了下眉,冷着脸转过头,却见一长得浓眉大眼、神色间颇显活泼跳脱的年轻公子。
“对不起兄台”,年轻公子拱手弯腰向着君夕颜行了一礼,“方才在下看这斋中物什看得太过出神,因而未曾注意到兄台,多有冒犯,还望兄台勿怪”。
君夕颜只淡淡地暼了他一眼,“无妨”。
“这位公子,您要的东西好了”
君夕颜付了银子拿过东西,“多谢”。
“哎,兄”,年轻公子还来不及开口,君夕颜已经出了斋内。
“这位公子,您需要点什么”
年轻公子回过头,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与方才那位公子一样的便行”。
君夕颜正在街上走着呢,突闻身后有人呼喊的声音,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方才斋中那个年轻公子,却装作没听见似的,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直到那个年轻公子跟上来挡住了她前行的路。
“可算是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