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酒不多了,王金全小抿几嘴,心满意足咂舌。
瞅他酒鬼模样,我小声叹气:“还喝…;…;都是喝酒闹的,若你真关心顺子,也不至于今天这样。”
王金全听得清楚,手撑着树杈,吊晃一条腿,嘿嘿笑两声答我:“我闹的?要不是我,这兔崽子早死咯。”
他声音不小,我怕惊着其它人,赶紧瞅瞅胖子,那货睡得正香。
我冲树上嘘声:“小声点儿,别吵醒胖祖宗!你欺负顺子和他娘的事儿,咱都知道咯,胖祖宗炸药脾气但记性好,回头千万别提这事儿。”
我本是好意,王金金却不领这情,狠命灌两口酒,愤愤不平同我讲,顺子娘没过门的时候,原本同他相好。
可顺子娘家嫌他穷,生生拆散二人,硬让顺子娘嫁了个县上做生意的男人。
那男人不是东西,在外头乱搞女人,顺子娘怀上顺子的时候,男人居然当她面,同其它女人上床。
顺子娘气不过,同男人打架,男人下死手,打伤顺子娘脑壳。
婆家赔了点医药费,又办离婚手续,硬把顺子娘撵回娘家。
顺子娘回家后,人变傻了,疯疯颠颠见着男人就脱衣裳,娘家嫌丢人,用捆牛的索子把她栓在牛棚里。
后来,顺子娘在牛棚生下顺子,王金全找上门,用两斤白面作聘,把母子接回家。
不料,接回家三天,顺子娘一口气没上来,抛下爷俩走了。
婆娘死了,顺子又是别人的娃,王金全过不了心头的坎,他喝酒,便是从那会儿开始。
王金全一口气讲完,闷起头小声哭。
我想安慰两句,却不知说啥好,一时间难以言述心头感受,只是觉着他这人,也许没想像中坏。
沉默了许久…;…;
忽地,下山有动静。
有人点亮了火把,火把在前头引路,后面跟着黑压压一队人。
队伍冲山上来,正中央位置高出一坨,因为距离远,瞅不清是啥玩意儿。
我赶紧跳起身拍拍屁股,叫醒其它人。
队伍走到半山坡,我才瞅清楚,中间那坨居然是滑竿。
过去有钱人脚嫩,走不得山路,爬坡上坎雇人抬滑竿,也就是两根竹竿子上放把藤椅的小轿。
玩意儿坐起来起起伏伏,抬的人省力,坐的人也舒服。
那滑竿上坐的,自然是杜天威。
杜天威身着红喜袍,袍子宽厚下摆直拖到地上,遮去屁股下的藤椅,不仔细瞧,还以为人悬空浮着。
田虎和墩子组的人抬竿,趴地上抬,竿用索子捆背上。
队伍其它人也都趴着,衣衫褴褛骨骼扭曲,我大致数了数,路桥队除开死了的和咱几个,基本上都在。
宋涛也在,他站队伍前压阵,一手持火把,一首拿花鞭,嫌谁走的慢了,扬手便是一鞭。
那帮子人也不敢吱声,牛马似的供他驱使。
队伍一路来,直到距法阵二十米远的地方,宋涛打了个响鞭,示意停下。
随后,宋涛高声唱起来:“新人出巡来,讨个四方彩,鬼神若挡道,神鞭打将来!”
唱完又是一响鞭,场面即滑稽又诡异。
张晓东哈哈笑起来,手握成筒高大呼小叫:“杜老板,生意不做改跳大神啦?最近我有好几个工程,正愁没人开光讨喜,改天把你这帮子兄弟叫上,给张爷也跳跳,冲冲煞驱驱拦路小鬼。”
杜天威不接这茬,沉声问:“天琪呢?!你们把她杂啦?”
合着杜天威真信了我的话,还以为女娃在咱手里,瞅他这身打扮,该不会上来想直接成亲吧?
宋涛冷冷道:“问也是白问,这些人没一个老实的,杜居士以后去极乐,多几个人伺候,倒也蛮好。”
说罢,他一连打三串响。
趴地上的人群,突地开始燥动。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