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找了根铁钎,硬生生杵进棺板缝,打算来个硬起棺,起棺前,他让周围人呐喊助威,吼啥都成,但气势一定要凶狠。
起棺分开和武开,之前师父焚香烧纸念祭,这是道家传统开。
包工头走的野路子,靠人多阳气旺吓唬棺主。阴阳之道此消彼长,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
对于不干净东西,吓唬未尝不是一种法子,这种称为武开。
众人乌喧喧叫了起来,包工头下死力气撬棺盖。
石棺内侧没有卡楔,全凭盖子重量合拢,砸掉腊封后并不难起,包工头有两把力气,没两三下功夫,手掌厚的石板“砰”的掉地上。
周围人齐齐退两步,又拥上前瞧热闹。
石棺空的,正中搁着一个红包袱。
包袱布头是扯喜服用的红缎,缎面绣着画儿,看造型是动物脑壳,圆头尖耳像猫,绣的数量相当多,绣工笨拙重重叠叠,好几处还断了线头。
包工头抓起布包抖弄,包口没系索子,稀里哗啦掉出小玩意儿,都是娃用的小勺小碗、芦草编的蚱蜢,玻璃珠子啥的。
他看得有些发懵,回头问:“老刘,这…;…;啥意思?”
老刘头干这行长,见过此世面,瞅了一阵说:“衣冠冢吧,摆水里头,估计是哪家娃淹死咯,找不着身子,所以拿娃喜欢的玩意儿下葬。”
衣冠冢也就是假坟,里头没正主,没主还怕啥?
包工头脸色一红,甩下包吐唾沫:“干他娘!整这些鬼东西,挡老子恁长时间工期,x他妈的,简直莫名堂!”
骂完包工头不解气,抄起铁钎胡乱戳棺盖,叮叮铿铿发泄了一通。
没人敢劝,等他发泄完,大伙儿才继续干活。
这回挺顺利,绳标很快打上了,捞上来的石棺就这么搁滩上,没人管。
我有意无意瞧了几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晚上过节。
吃饭的点儿,包工头领着队上女会计来工棚。
老刘头搞了一桌子菜,伙食标准远超5元,这种事老工友都了解,给5元买5元,那是不打算混队上了。
包工头也很满意,一是今天开棺露了脸,二是老刘头“懂事”,人刚下桌子开始各种吹嘘。
棚里三人作陪,我不喝酒负责伺候。
这通酒,一直喝到下半夜。
胖子和顺子酒量一般,早早醉得不省人事。
包工头拍桌子骂没用的玩意儿,说这个月工钱他亲自发,咱队的人要领钱,那必须先喝酒,每人一斤,少一两扣一元,不喝直接滚蛋。
老刘头打圆场,说娃子们不是不想陪哦,只是白天活碌重容易犯困,要陪他来陪,一定陪高兴,整通宵都没问题。
包工头手指老刘头:“牛x哄哄!老子先去放水,回头再整几瓶,老子没喝爽,看杂收拾你们!”
包工头摇摇晃晃支起身子。
旁边的女会计赶紧扶住,包工头顺势搭上女会计,有意不意在胸口捏了两把,女会计胸很大,隔着衬衫能瞧见胀鼓鼓两团。
女会计脸一红,不吭声儿往外走,老刘头送到门口,回头嘿嘿笑,吩咐我收拾东西睡觉。
我纳闷问:“不是说还要喝么,杂就收拾东西了?”
老刘头摆摆手:“喝个屁!狗x的借酒装疯,想把女会计打来吃咯,我们莫多事,睡觉,睡觉!”
我楞了楞,才明白他的意思,找笤帚收拾屋子。
那一夜很吵,棚外的搅拌机开了一宿,我在铺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许久才睡死。
天刚亮那阵。
我听见有人冲进工棚,惊风急火拽醒老刘头。
那人说,河滩上出事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