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苏教授的坚忍不拔
时间过得很快,金泽滔其实对县局的机关本来就不陌生,稍微熟悉一下就搞定了机关这一块岗位考核评价指标的设定,他有意把工作节奏放慢,借着股室调研的机会大部分精力都用在税法宣传方案和乡镇财政数据收集整理上,抽空还写了分税制改革的一些观点框架,补充收集有关对比数据。
毕竟层次低了点,分税制改革总体是为了加强中央财力集中,地方特别是县市一级很难有说服力的数据能说明这项改革对地方有什么好处。
当然制度化的分税制特别是国地税两套税务机构的设立,对于地方建立稳固的地方税税源还是大有好处的,如果不考虑未来中央对于地方税种成熟一个收走一个的摘桃子的做法,就目前来说,分税制改革对地方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至于乡镇财政建设这篇论在东源的时候就完成的差不多了,现在再补充一些历史数据,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他也结合后世的一些做法对乡镇财政分配体制提出一些比较新鲜的观点。
苏子厚教授收到自己的信后亲自打了个电话,现在浜海还没普及程控电话,打到东源财税所要通过邮电所转接,费了老大的劲打通电话还找不到金泽滔,苏老师恼怒了,扬言要是金泽滔不现身就不认这个学生。
金泽滔火急火燎地跑邮局回了个电话,捏着鼻子听着苏教授训斥了老半天,连忙表态以最快速度完成这个课题。
在忙忙碌碌中,时间很快到了国庆,县城休息很正常,国庆节还调休了星期日并一起休息,这样他就有二天时间休息。
执照要在国庆后才会批下来,厂房也已经谈妥,设备已经运去一部分,刘止惠带着他的一些徒弟这些天都在安装调试,刘诗诗也辞职去东源了,现在还没有财务总监的称呼,就挂了她一个财务部经理的职位,大弟金泽洋提前来了,一直跟着刘止惠打下手,金泽滔交代过他,他就鞍前马后侍候着师傅。
这些自然有邵友来他们在协调,五万元钱还没用光,设备只是运来部分,厂房租金按月给钱,只要机器一响,很快就会来钱。边生产边建设,这是中国特色。
金泽滔暂时还回不去,他得在这二天跑趟西州,他托林铮运来三大箱海鲜八筐桔子,直接在车站上车连夜赶往西州,赶到西州都快凌晨四点了,叫了辆出租车到西州大学招待所开了个房间先补觉,一觉睡醒,八点不到。
苏教授就住学校里的教师公寓,他叫了个招待所里勤工俭学的学生,塞给他十元钱让他帮忙搬了二箱海鲜和四筐桔子直奔苏教授家,苏教授家住三楼,还好,先喘口气,正准备敲门,门开了,正是苏子厚。
苏子厚戴一副厚厚的黑边眼镜,头发整齐地梳了个大背头,手里提着饭盒,看样子准备到食堂打早饭。
苏子厚跟金泽滔并不是很熟悉,做他的论导师也只有寥寥几次见面的机会,在电话里可以开玩笑似地训斥几句,但还没熟悉到可以随便来往的地步,所以他对金泽滔的突然来访非常意外。
金泽滔在前世和苏教授相处其实很拘谨。出校门后,历练久了,很多时候他看起来有点不通世故,但并不代表他不懂世故,他的性格不随波逐流,对强权敬而远之,当强权和他发生摩擦时,他会避让,他的内心有底线,只要葆有一方小天地,他就有极大的耐心,但当他的底线被突破时,他会释放出自我,这个自我就是他今生做人的态度。
心中的猛虎已经出笼,经过一世的历练,他的心理年龄已远远超出同龄人,他已无所恐惧,也无所畏惧。
看苏教授还在疑惑地打量着,金泽滔微微鞠躬:“老师好,我是金泽滔。”
虽然人还是那人,但看起来却极其陌生。难道社会真能磨练人,短短几个月时间竟有脱胎换骨的改变。
苏教授连忙开门迎客,金泽滔边搬东西边说:“现在正是菊黄蟹肥的季节,知道老师喜欢吃蟹,带了一箱膏蟹,一箱海鲜。您也知道,我们东源区工商业落后,以种养殖业为主,水产水果丰富,桔子也是本地特产,带来给老师尝尝鲜。”
“这些海鲜刚上岸虽然时间不长,但这天气还是容易坏,赶紧赶慢送了过来,老师冰箱在哪,得赶快放好。”
苏教授看着金泽滔搬得满头大汗,心里竟有些感动,从西宁到浜海起码要七小时以上,再从东源到浜海县城也要二个多小时,他应该是乘夜赶来直接上门的,真是个有心的学生。
金泽滔在打量房间,看冰箱在哪,屋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穿得有些随意,但气质容貌都是不俗,苏教授介绍:“雅容,这是我学生,刚出校门,大老远从浜海县赶过来。”
金泽滔连忙鞠躬致意:“师母好,我叫金泽滔,苏教授是我的毕业论指导老师,今天是国庆,学生冒昧上门打扰了。”
师母笑说:“打扰什么啊,子厚快去打早饭,这孩子一定没吃早饭,来,先坐坐,东西放着,师母来整理。”
金泽滔哪能客气,说:“师母在边上指挥就行,海鲜腥气重,一事就不烦二主,我来整理。”
说着麻利地打开箱子,膏蟹箱里混放着干末粉,放着通风处一般能活个几天,另一箱都是一些鱼虾之类的,旁边准备好了小袋子,金泽滔分类包好放进冰箱,把桔筐在房间角落码好,一会儿就弄好了。
师母就站一边看着金泽滔象变魔术般把一堆东西井井有条地放好,不住地啧啧称赞。
这时候苏教授也回来了,金泽滔陪着老师吃过早饭后,苏教授说:“陪我出去走走,雅容,中饭我和泽滔回来吃饭,别忘了螃蟹。”
金泽滔提着公包跟着苏教授往学校行政楼走去。苏教授的办公室不大,桌上堆满件和籍。
金泽滔来过这个办公室,也不陌生,直接取杯泡水,两人就在办公桌对面而坐,苏子厚递过一支烟,金泽滔连忙谢绝,二辈子都没学会抽烟,心里暗暗吃惊,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见过苏老师抽烟。
苏教授也不言语,径自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中,慢慢地从胸腔吐出,很惬意的样子。看他的吸烟娴熟的样子,烟龄应该不浅,但人前从未见也从未听闻苏教授抽烟。他应该把抽烟看作很私人的行为。
苏教授慢慢地抽完烟,看着金泽滔有些诧异的眼神,伸出二根手指说:“我一天就早晚一支烟,一支不多,也一支不少,你师母知道。”
金泽滔忍不住感叹:“老师您真有大毅力,学生佩服。”他知道有烟瘾的人让他一天控制二根烟还不如直接戒了,这种行为长期坚持下去,将锻炼出钢铁的意志和坚强的心态,难怪说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苏教授后世能在官场青云直上,绝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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