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金泽滔就驾着这辆小货车去了县城,现在从西桥到县城的路正在拓宽修建,路况不太好,紧赶慢赶走了快三小时才到县城。
这年不好拜啊,也不知道领导乐不乐意,不过金泽滔也有主意,县局还没全放假,领导和中层股长基本都在,他先把县局该走的都走了个遍,没什么反应,看起来县委扩大会议还是安定了大部分人的人心。
上次汤军贤给留了东西,人却没碰到,这次说什么都要请金泽滔吃顿饭,金泽滔说干脆约纪委几个人一起吧,省得他到处送,汤记打了几个电话,说:“行了,现在基本都在结案移送阶段,石头他们也没什么事了,中午就定县招吧,省得跑。”
金泽滔说:“那行,我先再跑几个。”金泽滔送礼也不忌讳,没将汤军贤当外人。
汤军贤也挺赏识金泽滔这一点,做事光明正大,从不偷偷摸摸,金泽滔又花了点时间把没在办公室的丁局长几个都送家里去。
中午的时候,金泽滔依约到了县招的三号厅,除了谢道明方得兴,其他上次在这个包房吃过饭的全都来了,还多加了两张陌生面孔。
金泽滔现在也算见过世面,和他们的顶头上司谢记方局长吃饭见面的次数比他们都多,看着罗石山他们就笑了:“你们可真悠闲,不关门办案,为领导解忧,还有时间出来鬼混。”
罗石山笑骂:“当领导这舌头也长本事了,今个儿土财主上门,还不赶紧磨刀使劲地割肉。”
童子欣更夸张:“我们就等着领导来送温暖,这元旦才过去没几天,财主又来送来温暖,真是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金泽滔差点没摔倒:“我这是进了山寨还是土匪窝,怎么都一个德性,不是喊打就是喊杀。”
汤军贤笑说:“现在县城都流传着你们产业办日进斗金的传说,听说,你们全区上下干部今年都过了个肥年,都是打土豪打来的。”
金泽滔大怒,让服务员直接开十瓶老浇,大酒杯一字排开,人手一杯,说:“我这土豪也是有骨气的,刀剑加身,绝不皱眉,先来一杯,暖暖胃。”
熟悉的几人还罢,三个初次见面的都白了脸,金泽滔嘴一呲笑说:“三位领导不要见怪,你们是斯人,可以随意,这几土匪得真刀真枪,才会有痛感。”
童子欣豪气冲天,一杯见底,金泽滔傻眼了:“难道临近年关,这酒量和酒风也会长年轮?”
张明森吃吃笑了:“这酒量长不长年轮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喝不下时,某人就大姐大姐地哭着喊着给带酒。”上次在这里,就是金泽滔给童子欣带喝了半斤黄酒。
金泽滔雄顾四方,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他愣愣地指着自己说:“难道是我的内心某个器官太软,就这么容易被诱惑?”
蔡克东含着嘴的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你内心还是外心某个器官太软,我们不知道,童大姐,你知道不知道啊?”
童子欣虽然也是久经考验,但这么多人用暧昧的眼光看自己,还是感觉脸有些发烧,佯怒道:“都这么龌龊,还纪检干部,怎么率先垂范,怎么以身作则。”
金泽滔严重同意:“大姐这话太对了,赶明儿跟领导建议下,把这些同志送医院消消毒,这一脑子的坏水不治治怎么能提高纪检干部的战斗力?”
大家嘴里虽然嚷着,但喝酒却不慢,第一杯酒都干了,连三位初见面的也都捏着鼻子喝了,三两啊,这接下来可怎么应付,但直到桌上的十瓶老烧快要见底,也不见金泽滔再挑衅别人。
总量就十瓶,金泽滔一人就包了差不多一半,大家喝得都很轻松,三位初次见面的都暗暗抹了头冷汗,这金泽滔还是挺讲究的,并没有仗势欺人。
撤了酒杯,换了红糖茶,大家开始聊起当前的热点话题,这三个金泽滔初见面的都是跟着他们办案的纪检员,罗石山带他们出来一是为了散散心,连续这么长时间办案,查的和被查的神经都一样紧绷,二也是犒劳一下部下,这也是为上者应有之义。
罗石山笑说:“你们东源这次揪出的一个蛀虫,贪污赌博行贿受贿作风等问题一个也不少,都快五毒俱全了。”
金泽滔也不答话,坐在下首的一个微黑的专案组成员接口道:“那个叫常贵的,分管农业的副记,一次收受养殖户就达二千元,够他坐一阵子牢了,最恶心的收了人家的钱,还睡了人家的婆娘,这都啥子人嘛!”
金泽滔车黯然,这常贵平时看起来还挺正经的,区乡干部一起吃饭,大家都会说些油头话,唯有他要么拔脚便走,要么当面呵斥,搞得大家挺没趣,在东源干部中以作风正派著称。
想起连在滩涂养殖中摸爬滚打讨生活求生存的渔家妇女都要下手,金泽滔忍不住骂了声娘。
“有些干部犯错误,是在特定情况下发生的,社会危害性不大,对这样的干部,我们要客观地处理,能挽救就尽量挽救,就比如你们东源的李超,我们纪委就建议撤销其职务,调离工作岗位,毕竟是被动行贿,数额也不在,情有可愿。”
蔡克东拍拍他的肩,继续说道:“但有些干部,比如这个五毒记,人模狗样,简直是玷污了党员这两个字眼,非得重惩不足以平民愤、正党风。”
金泽滔挥挥手说:“随他去吧,自己要寻死,谁也拉不住。对了,听说明年要开始第一轮撤区并乡,听罗记说,东源将列入首批撤并名单中,现在东源出了这样的事,会不会影响撤并?”
罗石山说:“干部出问题,也非一朝一夕的事,虽然区委要负有一定的领导责任,但对工作大局没什么影响,总不能因为一个人犯错,全区干部为他买单吧。”
“那倒也是。”金泽滔点头,遂又转向汤军贤,“汤记,现在可是个机会,如果运作得好,在撤区并乡前,先占个好位置,等这区一撤可就水涨船高了。”金泽滔往这滩浑水里扔了块石头,这汤记前世在财税局任职时间就不长,可见汤军贤其志不小。
金泽滔这块石头马上起了涟漪,话刚说完,大家都各起了心思,这次事件,可有不少人落马,位置空了不少,汤军贤这一走,财税局纪检组长的位置也很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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