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县的这地方说大不大,但名气却是不小,往远了说,就是在江南这一代,也是出了不少知名的人物的。
要说这郑兰时,便是其中一个。
郑兰时此人出身不明,约莫二十年岁,四年前做古董生意起了家,如今算是江南一代名号响当当的富商,在各地都有着不少产业,有明的,也有私的,但凡是生意场上的人见到他,无一不要称一声郑爷的。
即便如此,郑兰时除了生意场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之外,平日里还是个极好结交的人的,就说这鄞县的孙家里,孙四爷,孙知律和他也是老朋友了,因此孙府平日里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自然都是由着管家往郑兰时名下的店里统一订下,
不过郑兰时此人素来四处游历,甚少能见到人影。
只是这日倒是巧了,本来是一时兴起,去自家的“彩凤飞”查查账款,却在内室听到前头有人争执了起来。
这前头的人,正是拿着二两银子准备去给双城买钿的雪客。
“这位姐姐,我们这店里的东西可都是明码的,说了五两,那便是五两,您给我这二两银子,是什么意思?不怕我告官去?”掌柜个子比雪客矮一个头,说话的气势却不若。
她记得上次和小玉一起来时,见到的也是这边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不得不佩服这家店的老板,叫这样一个人管店,想来无论是谁同他争辩,都会被别人当做欺负小孩吧
雪客这时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但面上不动声色:“掌柜的,不是我不愿意给,我今日的钱只剩下这二两银子这样,我是孙府二房的人,你找伙计今日晚些,或者明日来我们孙府取,我叫双城,倒是找门房喊我便可,我记得我们家四爷同你家主人是旧识,这点情面不会不给吧?”
小孩哪有这么容易作罢,小小年纪竟然挤出一个冷笑来:“你说你是孙府的人,我便要相信你?我只是年纪小,可不是傻子。”
原本这店里人就多,又因为起了争执,看得人更多了,听完小孩这话议论纷纷全对着雪客指指点点。
雪客不慌不忙,拿出了藏在腰间的牌子,给对方一看:“这是孙府的牌子,这下总信了吧?我们孙府还能赖你不成?”
见状,小孩的内心也动摇了起来,他看了看雪客,随后转身向内堂走去,只听像是跟身后的人说了些什么,随后又走了出来,道:“行吧,今日晚些,自然会有人去孙府取,若是你所言有假,虽不过三两银子,但事关我们‘彩凤飞’的面子,断然不能轻易饶了你。”
雪客笑着应下,拿了‘球金彩雀’走了。
并未看到身后有人跟了出来,朝着她远去的背影,默默打量了一会儿。
雪客回府的
孙知律正好一夜宿醉刚醒,脑袋疼得嗡嗡作响,门一打开,就看到雪客手里捧着碗热茶站在门口,笑得一脸讨好:“四爷~”
孙知律脸一愣,赶紧关门。
起猛了,看到这丫头准没好事。正想赶紧回去补个回笼觉去去晦气,却听到外头雪客将门拍得震天响:“四爷!救命啊四爷!四爷出了好大的事!四爷您不救我我就去求姨奶奶让她逼您救我了!”
孙知律脑袋更疼了。
打开门,“啧”了一声,不耐烦地冲她挥了挥手:“进来吧。”
雪客赶紧坐下,乖巧地为他递上热茶:“四爷,您这回可得帮帮我啊。”
孙知律不敢喝她的茶,这丫头,从前傻的时候净给他找麻烦也就算了,后来脑子好了,就更是仗着她姨太太宠着,一丁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要说得跟天塌了似的,叫他娘好一阵心疼,一定要让孙知律给她出气。
这好不容易将人送去了二房,他们那个三侄子又成日为了他们院子里的那点事来烦自己,不用多说,肯定也是跟这个丫头有关系。
结果好不容易将那个麻烦的侄子送走了,这丫头又升成了一等丫鬟,可以拿着令牌府内府外畅通无阻了他孙知律这一天天造的什么孽啊
雪客不管他想什么,总之他在心里念念叨叨那些来来去去无非是吐槽自己又来烦他。
但她早就习惯了,于是笑得更加狗腿:“爷你都不知道,二房的可欺负我了我这
“欺负你?升了你一等丫鬟还叫欺负你?”孙知律冷笑,但马上他又笑不出来了,“等等,赊了账?哪儿?我没听错吧彩凤飞?郑兰时那个彩凤飞?”
雪客欢快地点头:“对呀对呀,您跟郑老板不是老朋友了么?”说罢又故意作出一副委屈的样貌来,“原本这事,我自己也是有把握的,但我今日在前头听掌柜的心听掌柜的口风,发现郑老板就在店里,要是他找来孙家,我可就没法子了,只能求您帮忙替我去向他解释清楚了,不然我这真是要栽跟头了”
孙知律托着脑袋,连连摇头:“你啊你,欠谁的钱不好,去欠他郑兰时的钱,他那个铁公鸡的个性,别说是三两银子了,就是三钱他都不会放过你。”
雪客:“”
孙知律摇头:“你说你,
这么聪明一人,看不出这是人家给你的陷阱,你还眼巴巴地往里跳?”
雪客无奈:“看是看出来了但她给了我一两银子跑腿费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我想,万事儿这不是有您呢么您那么英明神武,神采非凡,芝兰玉树”
“得得得”孙知律扶额,“那你先跟我说说吧你是怎么跟掌柜的说的。”
“哦哦哦,我告诉他们我叫双城。”雪客一脸认真。
孙知律:“”
“行了。”孙知律耸了耸肩,“要我说,要真的是姓郑的在,你反而不用担心他找个人”说着,他笑着抿了一口雪客递过来的热茶,“烫烫烫——!!!”
“商雪客!你想烫死爷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