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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洞中破鼎

姜恒此时身处半山腰,他抬头仰望,透过蔓藤窟窿,看到凄美月光下一片雪白崖壁,悬直的崖壁一眼到头,几乎看不到顶端,而姜恒下方则是陡峭的百丈深谷,隐约可以见到底部一片浓密的古松林,阵阵凛冽的寒风如刀似剑,不断割刺着姜恒孱弱的身体。

姜恒手臂骨折,身负重伤,根本就不可能爬上悬崖。哪怕平常被众人嘲讽时伪装的再好,此刻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与恐惧,全身瑟缩在阴冷的山风中颤抖起来。

“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咆哮,姜恒想到自小父亲鄙夷的目光,想到母亲无助的神情,想到师弟师妹不屑的话语,想到张天将自己推下山崖残忍的神态,他心头涌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意识。

单手撑起身体,踩着青褐色的粗壮藤木,姜恒忍着伤口的剧痛,踉踉跄跄的向崖壁走去。蹒跚数十步,他才走到藤木的尽头。

在姜恒抬头寻找崖壁上的攀登点时,他身前不足丈许的崖壁上,缠绕成一团藤条中突然透出一缕微弱光芒,轻柔打在他脸颊上,令姜恒登时一愣,旋即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这缕光不是月光的清冷色,而是一道浅浅的幽绿色,仿佛是夜间萤火虫散发的光芒,但这缕光芒却是从百丈高的崖壁上射出的,光源绝对不会是萤火虫,姜恒急忙的将脸贴近崖壁上的藤条,顿时感到一阵微弱暖风拂面而来。

“这是……”姜恒眼中浮现一抹狂喜,他用力拨开绵密的藤叶,幽绿光芒和温暖微风立刻清晰起来,藤条后方露出一个半丈大小的洞窟。

姜恒弓身钻进洞内,周围刺骨的山风立刻被温润的空气取代。他顺着山洞继续向前行进,眼前的幽绿光芒越来越清晰,而山洞则越来越宽敞,盏茶的功夫,他便走到山洞尽头,立刻被眼前一幕惊呆,原本已经温暖的身体骤然升起一股阴寒。

幽绿光芒的源头不是别的,正是一尊镶嵌在石壁中的破鼎,破鼎仅一尺宽,糊满泥土和青苔的鼎身布满细密的裂纹,上面绘制一层玄奥纹络,一眼望去竟然有种虚幻的模糊感。

而姜恒之所以害怕,是因为破鼎上悬浮着一团幽绿光芒。那团光芒好像是一群萤火虫聚集在一起,但定睛瞧去,才发现那赫然是一团正在烧的墨绿火焰,此时散发着凄寒的冷光,恰好照出下方数具残破人骨,白骨上森白磷光令人毛骨悚然。

姜恒虽然无法修真,但却博览群,他从天星宗的典籍中看到过不少修真界的奇闻轶事,这墨绿火焰极像是传说中的厉鬼精魄,地面上的尸骨便像是被残害的人类。

可还没等姜恒反应过来什么,那团墨绿色的火焰突然光芒大涨,半张残破鬼脸在半空中浮现,仿佛是地狱使者一般令人浑身战栗,姜恒顿时哎呀大叫,转身往外跑去。

“我已等待千万载,你是第十六个进洞之人,也来试一试这乾坤鼎吧!”一道沉重有力的苍老声音在洞中徘徊,姜恒身体陡然一滞,不由自主地转过头,身体不受控制一般朝那张恐怖绿脸缓缓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完了,这下子完蛋了!”姜恒心下大骇,他从没听过厉鬼精魄可以控制人类意识,更加没见过毫无人性的厉鬼精魄能够出口成言。

但无论姜恒如何挣扎,他的身体仍然一步步迈向幽绿鬼脸。离死亡越来越近,姜恒紧闭双眼,心中一片凄冷,难道他临死仍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吗。

没有想象中恶鬼张开血盆大口的场景,姜恒的双手只是穿过鬼脸,按在绿火下方的破鼎上,顿时一股无比玄妙的力量通过双臂涌入体内。

嘶……姜恒浑身一颤,旋即下一秒,无数难以理解的图像涌入脑际,强烈的剧痛让他停止了思考的能力,双手紧紧抱着头,在地上滚成一团,他的脑袋仿佛就要爆炸一般。

青天破碎、大地崩塌、星辰坠落、海洋沦陷……无数极其震颤的末日场景碎片不断刺激着姜恒的意识海,它们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以姜恒的坚定心智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看着地上痛苦蜷缩的赤身少年,虚空中那团绿色鬼脸露出极度亢奋之态,苍老的声音呢喃道:“他居然没有死,我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原来如此,五脉俱废,纳鼎于身……”

仿佛是经历了一个世纪,姜恒从昏迷中苏醒,他全身肌肤渗出一层黑色的粘稠物,散发出阵阵腥臭恶臭,全身如散架一般虚弱无力,但他的精神状态却是异常清爽,身上那些伤口全部愈合结痂,好像之前的伤口都是假象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应该死了么,莫非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吗?”姜恒不敢想象之前看到的场景,哪怕是一个片段都足以令他心胆破裂。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体内的异样,一股极其微弱的气流从空气中徐徐汇入身体。

“这是,这是……”姜恒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旋即他感到体内丹田中的玄妙气感,顿时睁大了双眼,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喊道:“我……我竟然感受到天地元气,体内五脉也恢复了流畅,直接到了炼气初期!这怎么可能!”

姜恒心颤不已,狂喜和疑惑一同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样一个可怕的梦,更加不知道一觉醒来后,连师傅都无法治疗的废脉也恢复正常。

此时天色渐亮,无数丝微弱的光线穿过洞口绵密藤蔓,形成一片祥和光晕。如今姜恒直接进入了普通人需要静修数年才能达到的炼气初期,身上伤口愈合了七七八八了,身体强度和气力更是翻了数倍,远超常人。

他准备趁着天亮爬回山上,临走前他将洞中发现的几株珍贵灵草一一采摘。银叶草、宁神花、地根草、石南草、荆棘藻……各种各样至少生长数十年的灵草全都被他收进了包裹。

这些灵草虽然并不如何珍贵,但是因为生长数十年,药效极强,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灵物。望着原发光亮的洞口,姜恒难以忍住心头的火热,恨不得立刻回到宗门里。

就在姜恒走出洞口,通过崖壁上参差蔓藤向上攀爬时,他的目光忽然被一把嵌入石壁的剑柄吸引。距离洞口上方半丈处的石壁上,露出一段半尺长的方形黑色剑柄,上面附着厚重的岩灰和苔藓,一般人如果不仔细看,肯定以为只是一块突兀的石块。

姜恒用力一掰,竟然一下就将剑柄拔了出来,这柄剑并非是一把完整宝剑,而是半截旧迹斑斑的残剑,虽然经过无数风雨的洗礼,但是剑身断口处依然露出一片光滑的漆黑材质,没有丝毫的腐朽迹象。

“原来只是一把破剑,不过这材质倒有些特殊,我从来没有见过……”微微的有些失落,姜恒把半截残剑丢进后背的包裹里,然后继续抓着蔓藤向上攀爬。

进入炼气期的姜恒身轻如燕,全身浑身充满了力量,借助韧度极高的藤条,如同一只灵猿般挂在崖壁上,敏捷的向上急窜。

经过途中数次换气休息,半个时辰后,姜恒的手终于扒住了最高处崖壁,手腕一掰,身子轻轻一跃,双脚再次落在了熟悉的悬崖上,此时日出东山,太阳如一个金灿灿的火球从山间窜了出来,耀眼的金辉洒落山林,为天星山镶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恶贼张天,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一定要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看着熟悉的山崖,姜恒眼中爆出一团强烈恨意,想到数年来遭受的屈辱,一股凛然杀意骤然爆发,旋即大步流星,朝山下狂奔而去。

山道尽头,在红墙绿瓦掩映中,一排古色古香的楼阁渐渐清晰起来,里面隐隐传来金铁交击之声,因为刚刚天明,天星宗的很多弟子都跑到道场修行术法,姜恒平时不受宗门弟子待见,守门弟子自然没有兴趣盘问便让他进入。

姜恒没有着急将张天的恶行告之宗门,一是他难以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奇迹,如果张天抵赖,他反倒容易陷入被动,二是就算宗门认定张天的恶行,但他并没有死亡,最多便是索回青玉珠,将张天逐出天星宗,可问题是,姜恒并不觉得那是张天应有的惩罚。

多年的隐忍,他已经养成了深思熟虑的习惯,在没有一定的把握以前,绝不会流露丝毫锋芒,哪怕如今已经进入了渴望已久的炼气期,姜恒依然不会得意忘形,迷失自己。

半晌过后,沉思中的姜恒突然露出一抹冷笑,从房内挑选出几样东西,便急速离开。

“大师兄,今天怎么有兴趣出来晒太阳,平常你不是最喜欢窝在房里,看那些无用的破么,莫非是想和我们一同训练不成?”姜恒途径练习场时,场中传来一阵不阴不阳的声音,一名年轻弟子满脸嘲弄的看着他。

姜恒微微一笑,仿佛没有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揶揄,朝那人打了个招呼:“孟龙师弟早,师兄我只不过是想到后山采摘灵草,既然修行无望,总要找点事做,不过孟龙师弟,今天怎么没见张天师弟和你在一起练功呢?”

孟龙表情不屑,哼道:“师兄读读糊涂了吧,张天师兄他这个时候会闭门修炼,才不像师兄你这么无所事事,还有闲心去采药,不过师兄你果然是博览群,还懂得医理,师弟祝你早日成为一代名医,也好能给我们看看病什么的。哎呦,我忘了,我们是修真者,早就百病不生,大师兄还是学成后给阿猫阿狗看看病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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