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年前凤凰镇只是蛇盘山附近的一个小村子,自从凤琝掉到山谷里后,许多人赶来寻找凤琝,久而久之小村变了镇子。他们到凤凰镇已经是下午日头偏西了。一路上没吃东西,他们肚子都饿了。卫玦在落凤谷这几天吃的太清汤寡水,所以很想吃肉。他不让寒月白花银子,决定把金腰带拿到当铺当,但是怕整条金腰带引起当铺的怀疑,惹上麻烦,他就把腰带上的金饰用树枝翘下来,再拿石头砸成金疙瘩;所以就不值钱了,当铺只给他当了二百两银子。他嫌银子带身上太重,又都换成银票了。他还向当铺老板打听镇上最好的酒馆在哪里。
凤凰镇也只有十几条街,不算繁华,但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店铺应有尽有。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最好的那家酒馆。他们一落坐,不等店家问吃点什么,卫玦就豪气地说,把你们最好的菜都上来。
寒月白平生第一次进酒馆,很期待能吃到点新奇的食物。小二殷勤招呼,摆上碗筷,倒上自酿的酒。一股浓香甘甜随着清酒哗哗地倒到碗中。她盯着碗里的酒直咽口水,不敢喝。卫玦一口接一口,表情甚是陶醉。卫玦叫她喝,说可好喝了,甜如蜜。她偿了一口后就刹不住了,喝掉一碗酒就像喝水一样。等着上菜的时候,旁边一桌客人的谈话让他们放下了手中的碗。
“听说了吗?”一个头戴圆帽的客人说,“为了找六皇子云州府守备军死了十多个人!”
“这不是被逼的嘛,”一青衣客人说,“他要不是皇子,谁能冒死到蛇盘上找啊,能捡到一块骨头也算交差了。”
“这凤凰死了两百了身体还不腐不化。”一个大胡子客人说,“凤凰掉在落凤谷里,不但没有给咱们带来什么好出,反而招来一群蛇。”
“凤凰的身体就是无价之宝,冒死也是值得的,”圆帽客人打趣大胡子客人道,“冬天来了,你也去试试吧,运气好能活着出来。”
“神兽就是神兽死了还有黑蛇护卫。”青衣客人端起酒杯说,“进山的没一个能出来,凤凰的一根羽毛咱们都不要去妄想了,活着要紧,来喝酒喝酒。”
“还真是和你说的一样。”卫玦小声说。
“一直这么传的。”寒月白不以为然,轻声说。
寒月白起碗来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说:“不知道今年冬天有没有敢进谷的人。以前我不懂,怪他吃人,现在觉得那些图谋师傅肉身的人被吃了也活该。其实我师傅很善良,只是被困这么多年,脾气才变坏了的。”
小伙计和店家一起来上菜,大盘小碟摆满桌。卫玦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送,直夸:“好吃,好吃,快尝尝。”
寒月白也夹了一块,边吃边问:“这是什么肉?这么好吃。”
“鸡肉。”卫玦说。
寒月白把嘴巴里的鸡肉吐到地上,在盘子里扒拉着,找出了一块翅膀。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发火,大叫道:“你别吃了,给我吐出来!”
卫玦连忙吐掉鸡肉,急忙问:“怎么了,有毒吗?!”
寒月白酒劲十足,拍桌子愤然站起:“谁叫你让他们上鸡肉的!”
这时店家慌忙跑过来问怎么回事,是菜不好吗,哪里出问题了?
卫玦心中已经明白了寒月白发火的缘由,解释道:“这菜是店家上的,不是我自己点的,鸡是鸡,他不是鸟,没有关系的。”
“带翅膀的都是鸟,就是不能吃!”寒月白怒目相向。
“你们店里以后不许卖鸡啊鸭啊的,”寒月白也冲店家发火,“有翅膀的一律不许卖!”
店家不高兴了,大声反驳道:“姑娘你比官府管得还宽,律法都没有禁止卖鸡卖鸭,吃鸡吃鸭啊!你是古今第一怪人!”
“姑娘这鸡鸭天生就是被我们人吃的,”旁桌青衣客人举着一块鸡腿,搭腔道:“味道如此鲜美,你是没有吃过吧,尝过就忘不了啦。”青衣客人张嘴大啃了一口。
寒月白火冒三丈,过去打掉青衣服客人手里的鸡腿,用手指指着三个人:“我说了不许吃就是不许吃,你们以后都别给我吃!”
三个客人同时站起,捋袖子,撩衣袍,拉起架势准备给寒月白点颜色瞧瞧。卫玦上去不停地道歉也没能熄灭对方的火气。她喝酒后力气大的出奇,卫玦根本拦不住。三拳两脚过后三客人个人都躺到了地上,青衣客人的鼻子直淌血,左手腕扭到了,其他两个也时鼻青脸肿。桌子翻了,盘子碎了,菜也撒了。老板把算盘打得噼啪响:打碎盘子二十五个、碟子十个、勺子五只、酒壶两把、碗五个、砸坏桌子两张、凳子两把,加上两桌的酒菜钱,一共七十两银子。三个客人躺地上嗷嗷直叫,有夸张之嫌,卫玦赔偿了他们一百两。
饭菜不仅没吃好,银子倒赔了不少,卫玦把平生没有道过的歉都道尽了,埋怨自己为什么叫她喝酒,让她发酒疯。他不是心疼赔银子,而是低三下四的跟一群草民道歉,觉得窝囊。他恨不得一脚踢开她。了事后,他拉着寒月白匆匆走出了酒馆。此时天色已晚,他们住进了一客栈。他要了两间房,安排寒月白住楼下,他自己住楼上,故意要离她远一些。
寒月白到客栈后酒劲开始上头,进房倒下就睡了。卫玦肚子饿,下楼来敲她的门,敲了又敲,门没有开。他便推门进去,她睡得正香,被子都没有盖,一条腿还挂在床沿外。他给她盖上被子,关上门,到大堂里点上菜,点鱼点虾点牛肉,就是不敢点鸡肉,怕她突然出现把桌子给掀翻了。他美美地吃了一顿,上楼睡觉。
第二天,卫玦起来好久了都没有见寒月白出来,他有些不放心了,就去找她,她居然还在睡觉。他用力摇她的肩膀,大声吼:“喂--醒醒---天光大亮---得上路了。”
寒月白睡眼惺忪,一条辫子松散了,啧啧嘴巴,还在回味美酒的味道。
“天亮了啊,好困。”寒月白梦呓似的说。
“你昨天干了什么还记得吗?”
“干了什么,”寒月白抬起头,眯着眼,“喝酒---好喝。”
“姑娘你真是个惹祸的活宝!”卫玦一只手伸进木盆里,蘸了点水,弹到她的脸上,“快清醒过来!”
吃过早饭,离开客栈,他们来到凤凰镇外的牲口集市上。卫玦准备买两匹好马。他怕卫铎以为他真的死了,立卫璃为太子;虽然凤琝说他将来能承继帝位,但在这之前不能掉以轻心,要经过千般努力才行。他想买两匹腿脚好的快马,赶奔回去。事与愿违,集市上卖马的很少,品相不好,大部分是卖驴子的。只有两匹黑马勉强入了他的眼,就是腿短了点,骑驴子还不如骑丑马。最后他买下了两匹短腿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