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塘中女尸一惊后刘辨再也没有心情多呆,便转身回了卧室。绕过两座假山之后是一个花园,其中有一座独屋,正是刘辨现在的睡处。按照华佗的说法,他体内那股莫名毒素拥有刺激人神经血液的特效,尤其在夜间为甚。据华佗推测,当日弘农城守军与匈奴作战时陷入疯狂血性的状态,就很有可能与他体内的毒素有关。虽然对他影响不大,旁人却有些经受不住。
听华佗这么一说,刘辨夜间再也不敢与人接触,生怕狂化一两个侍卫什么的疯狂间伤了人,只好独处一阁。好在他本性不是养尊处优的人,倒也无所谓。
花园之中仅剩些枯藤断枝,据说等到明年开春就会变得花香盎然,各色鲜红遍布,其中一口古井倒是泉水涓涓,看起来清澈透明,水质极好。
推门进去,点亮了油灯,刘辨从桌上拿起几页竹简,就着惨灯阅读。这是于吉从《太平要术》中抄录下来的一些关于机关构造一类的介绍,与那掘地引流之术相对应。据说这些机关要术甚为复杂,普通人决计难以领会,就连于吉也是半知半解,略窥小径而已。对他来说,机关秘术远不如道术有用。
刘辨可不这么想,三国之中若论机关要术,第一当论那蜀国丞相诸葛亮,其智近乎妖,研制木牛流马、诸葛连弩一类的事物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甚至能够以人力对抗天道,七星续命,想来道术也十分精通,只怕于吉远远不是对手。
他生前好歹是个三流理工大学生,就让于吉手了一份,试着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更有效简洁的方法。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月至中天。若按照他前世的算法来说,正是午夜十二点,新旧两天交替更换的时刻,据说此时此刻,是世间所存的亡魂阴气能量最为旺盛的时候,道路荒墓间百鬼出没,生人回避!
刘辨所点的那盏孤灯,此时忽然摇晃了两下,似被人深深吹了两口气,左右摇摆不定,忽明忽暗,一朵火焰在风中摇摆,随时都会熄灭。
这房屋紧闭,那里来的风?
刘辨皱眉站起,放下手中竹简,一转身,伸出手去握住了那依着墙壁的青龙偃月刀,提在手中。这柄刀当日十分古怪的红芒大放,让刘辨觉得放在军营中有些不妥,怕出什么意外,就随身带了回来,放在这住处。因为吞口处摄魂铃时刻叮当作响,让常人莫名便心生恐惧,他不得不以一个布套将整个刀头包裹,只剩下两米多长的刀柄露在外面。
这灯烛无风自动,想来是有阴物作怪了。刘辨心中暗想,却不慌张。虽说他前世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可自从见到了那许多稀奇古怪的事物,却也由不得他不信。既然这样,鬼神存在也是情理之中,而就以他那亡灵掌控者的身份来说,一般小鬼,想伤他也难。
“呼啦!”
就在他转身取刀的那一瞬间,木窗忽然应声碎裂,一股狂风涌入,那盏孤灯再也受不住急促吹来的风势,顿时熄灭!
人死如灯灭,那么灯灭呢,是不是有人死?
借着朦胧的月光,在窗前桌上,一个黑影陡然凭空出现,挂在了半空,轻轻晃动!
“滴答、滴答!”
随着那挂着黑影的晃动,如点滴滴水不绝,一声声响入刘辨耳中,清清切切。那黑影的末端,恰恰倒垂在刘辨的面前,几乎触到了鼻尖!
一点红芒若隐若现,只见一只手倒垂着拨开了附在面上的头发,露出一张惨白、独眼、断舌在外的面孔,赫然正是那小湖中被他无意打捞的尸体,而尸体呈倒吊状态,那所吊之物,正是面庞上那根拖拽在外的眼珠筋脉,环绕而上,吊在了屋梁。
饶是刘辨胆大包天,也被这陡然出现的尸首吓了一跳,他倒不怕死尸,可这尸体实在恶心,让他不得不急忙避开,生恐沾上点腐烂的血肉尸液什么的。
“呜······呜······呜······呜”
断断续续的女声哭诉,时远时近,在这沉寂的夜里响起。那倒挂的女尸陡然一个翻转,扑向了刘辨!
刘辨单手持刀,随手一挥,便抖落了刀上的布罩,一点寒芒闪过,伴随着空气中“呜呼”的破空声,刀势应声而出,斩向那扑来的女尸。
一刀出鞘,便如青龙入海,冷芒涌动间刀口带起一丝红芒,如风雷涌动!
刘辨使用这刀好几次,无意中发现一个规律,若是他蓄力待发,长时间没有使用这兵器作战,陡然挥刀,前面第一刀必然威势惊人,仿佛那刀也会养精蓄锐一般,连带着让人也是勇猛无前,浑身上下满是杀伐之意,似乎刀不饮血,便誓不归还;而一旦几刀出手,或者杀人见血,那刀上的那股气势便陡然不见,陷入平庸的状态,也不知是为何。
那女鬼那里料到刘辨随身居然有着这样一个宝物,只闻得一声凄厉的惨呼,刀光起处,黑气如烟,左右分开,女尸已被刘辨一刀斩落两截!那斩断的半截身子一落到地上,就黑烟滚滚,顷刻间变成几根白骨,腐肉尸液全无。
一声哀嚎,只剩下半截的女鬼再也不敢招惹刘辨,躯体一转,向那窗外撞去,看样子是打算逃走。
“想跑?”刘辨冷哼一声,身体向前跨上一步,转动手中大刀,随着身体前倾,又是一刀舞了下去。
不偏不倚,这一刀正斩在那半截女尸的颈部,咕噜噜一颗人头飞出窗外,头部以下的半截尸体也在瞬间化成黑烟,跌落在地变作白骨。
那颗狰狞的残头在地上滚了两滚,眼看着就要向那院中古井滚去。若是被她落入井中,估计几年之后,又是一具女尸。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刘辨一咬牙,正欲追出。不过那木窗狭窄且高,一时他根本出不去。忽然脑中灵光闪过,猛地倒拖长刀,奋力一掷!
这拖刀的方法他在当时被困小山的时候就用过,觉得可以将力量聚在一线上,更易于猛砍发力。
长刀破空飞出,力量倒是够了,准头却明显跟不上,“噗嗤”一声,刀头紧贴着那头颅重重刺入土中,差了半分,没能击中。
虽然如此,刀柄处的吞口却也被那头颅上的长发缠绕住,使得那颗头颅没法跃入井中。
青龙刀上隐隐散发出一阵寒冷如冰的力量,镇住那头颅中还打算妄动的魂灵。
刘辨拉开门,走了出来,来到这头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