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H市算不得暖和,即使家中暖气充足,如侬也从未觉得这样热过。
同橘生聚餐这一趟车接车送,风吹不着她纤弱的身子,雪沾不湿她的缎面高跟,所以在羊绒大衣下,如侬穿得单薄。江以商轻而易举地剥下她的外套,如同自蚌壳中取出一颗属于他的珍珠。
丝质衬衫的领子散乱,隐约露出蕾丝胸衣的吊带。如侬的肩颈生得好,小时候程小雁领着她在剧团里走一遭,谁见了都要夸一句这是学芭蕾的好料子。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穿过法式拱门,越过男人的躯干,在如侬的颈窝和心口投下斑驳碎影。
江以商还在吻她,适才那句问后,他没有再开口,也没有等如侬回答——或者说,他压根不给她回答的机会,吻得她神台失灵、话语破碎,连橘生送的那只稀有皮Birkin扔去哪里也不清楚,只依着他的呼吸,由他指引,赓续缠绵的韵脚。
衬衫彻底失守,领口松垮没个正形,堆在肘窝处,让白玉似的两肩孤立无援,只得承蒙男人的恩泽。如侬在他吮吻颈窝时终于恍惚回神,气若游丝地搡他肩头,话很轻,带着点羞赧的鼻音:“我不想在这里。”
“那去楼上?”
江以商说得客气,却分明没有商量的意思,不等如侬答,便已托住她的臀把人抱起。她瘦削,他又有健身习惯,托得很稳。
可如侬还是慌神,勾住他的脖颈,面若霞烧:“放我下来!”
“怎么,怕摔?”
她点头,一反常态的乖巧。她不是觉得自己重,只是氛围到此,如果两人摔成一团,今夜势必相当不尽兴。
江以商半仰头看着她,笑得很放松。有时候贺如侬的不解风情,倒比她正儿八经的样子有趣。
“汉成帝夸赵飞燕能作掌上舞,未必不是一种情趣。”江以商的话音懒洋洋地,一双含情目深邃,带着些漫不经心。
如侬眉眼肃然,凛如高山雪:“我不喜欢这个典故。汉成帝评飞燕,总像在评一件玩物。”
然后,手抵在他肩头,居高临下地,“所以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凝视,你放我下来。”
话落,如侬却只觉得箍在臀下的臂弯更紧了几分。江以商向来温柔,鲜少在这时节与她北辙南辕,所以如侬气得攥拳轻捶他:“江以商,你得寸进尺!”
他不说话,抱着她朝屋内走去,如侬怕摔,便只得再度环上他的颈。他将如侬置于半高的岛台上,大理石冰凉,沁得她打个寒颤。
然后江以商拾起她修长的指,自指尖向上啄吻,另一手锢住如侬的腰,使她不得不坐享这一“酷刑”。他的吻轻得像羽毛,拂过的每一处肌肤都渴求着欲望,如侬不自觉地引颈,月光为她的侧影勾勒瓷白的轮廓,最终被江以商吻乱。
他吻得用心、轻柔、珍惜,仿佛她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瑰宝。如侬第一次知道,忍受异性的挑逗竟也如此痛苦,原觉冰凉的台面仿佛生了火,催得她背覆薄汗,眸子水盈盈的,似在央求他知趣。
可他偏不遂人愿,矮下身,帮她脱掉方头钻扣的RV。这是一双很知性的高跟,本不该出现在当下。
“江以商,”如侬自上而下地看他,脸色绯红,“你真的很奇怪。”
江以商只是仰首对上她目光:“这样的凝视也会让你觉得冒犯吗?”
他深邃眉骨和眼窝被黑夜覆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但是眼睛很亮,亮得如侬有一瞬晃了神,觉得它纯粹得不像江以商。
片刻,她摇摇头。似是自欺欺人,为适才的动心寻找托辞:“这是你恋综打算打造的人设么?雨淋湿的小狗,演得很好。”
江以商没有回答。他总是这样,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以吻相对,把如侬折磨得晕头转向,自然再也想不起这些无聊的发问。
可如侬不知道,他是真的很享受仰望着她。
仿佛看泥土里破出一朵花来,纤尘不染。
*
如侬睡到次日午后。
有江以商在,她总是睡得很好。不知是因为安心,抑或是筋疲力尽。
她醒来时,另一侧床榻上的人已没了踪影,只有记忆床垫上有人卧过的痕迹和尚未流逝的体温记录着昨夜的种种。如侬对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甚至觉得称心,毕竟她还没想好在意乱情迷的次日,该以什么姿态面对江以商。
通俗来讲,他们现阶段的关系只有一个定义:炮|友。
但这个词无疑像如侬光洁的人生里唯一一处污点,所以她装聋作哑,也庆幸江以商闭口不谈。
她久违地赖了一会儿床,查看贺橘生的消息。
原本这样纸醉金迷的日子是属于贺二小姐的,但现在为了如侬,也为了瀛洲,橘生不得不舍掉许多低级趣味,奔波于各城市间打点资源。
江以商来时,如侬正在措辞怎么安抚炸毛的橘生。她实在不擅长安慰人,好几次在输入框敲下“你别生气了”之后又删掉,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