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大山轰然合在一起,如果现在他们还在地面上,肯定已经被碾成了肉饼。 惊魂稍定,黑暗中起掌心焰。花城让我们不要多嘴,我低头在心里骂花城,谢怜却先看了看此刻身处的地道,不宽不窄,整整齐齐,不愧是地师铲挖出来的通道,又看向拄着铲子的引玉。 引玉也在喘气,抹了好几把冷汗,他心有余悸地看着上面,谢怜见引玉看上去也是个清爽青年,但俊秀倒也俊秀,相貌少说也能有个七分,只是却没什么个性,想必平日里也是存在感非常稀薄的那种人。 谢怜来到他身前,引玉抬头,道:“太子殿下……” 不等他说完,谢怜已经一把抓住他,道:“风师和水师大人在哪里?” 引玉一愣,道:“啊?这我就不知道了。” 谢怜道:“黑水阁下,你不知道他在哪里的话又有谁知道?” 灵却道:"黑水?太子殿下,你为何认为他是黑水?脸长得不一样吧?" 谢怜回头,疑道:“因为他拿着地师铲啊!而且诸位不知化形要领吗?这张脸如此没有记忆点,必然是一张假脸啊!” 化形之法就是要没有记忆点的脸,而眼下这引玉的这张脸,就完美地符合一张优秀假皮的第一要领:记不住! 我看着谢怜喋喋不休地道,眼皮直跳,虽然我刚刚才和引玉相识,但是也是知道他的一些过往,眼下这个情况除了尴尬还是尴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怜又仔细看了看引玉的脸,更加确定了这件事,引玉的脸,哪怕盯着他看一个时辰,睡一觉,第二天起来也绝对能把他长什么样忘得一干二净! 引玉愣了半响,才道:“对不起,太子殿下,但是,我…真的就长这样。”花城也走了过来,轻咳一声,道:“哥哥,这,当真不是黑水。”谢怜:“…” 花城道:“这也的确就是他的真容。”原来,这是一张真正的天生路人脸啊! 谢怜捂住额头,须臾双手合十,欠身道歉:“对不起。 引玉也是尴尬至极,摆手道:“没事没事,早就习惯了。太子殿下,你快起来吧!” 谢怜维持着道歉鞠躬的姿势,道:“你叫我名字好了,不用喊这么客气。我很早就不是太子殿下了。” 引玉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花城,忙道:“这……不敢,不敢不敢。太子殿下你快起来吧!” 谢怜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灵则道:“引玉殿下,这次可多亏你了。” 听到这个称呼,谢怜这才注意到,这青年的声音有点儿熟悉,他应该听过几次,下一眼便去看这人手腕。虽然那手腕被袖子遮住了,但他也能确定了,袖底一定藏着一道黑咒枷。 裴茗也站起来,进一步确认了这黑衣青年的身份:“引玉?还真是!你怎么在这里?我看你这是……” 他马上闭嘴了。 看情况,引玉这是在血雨探花手底下当差呢。虽然在君吾手底下也是当差混,在花城手底下也是当差混,但昔年神官今为鬼使,仿佛堂堂将军做了山贼,还给老同僚撞上,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氛围。大家都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引玉只好默默转身,抄着地师铲继续挖洞。 众人一边拓路一边前行,裴茗还惦记着朋友的下落,便道:“既然花城能拿到地师铲,就说明你二位还是有联系的?记得当初我问大子殿下,大子殿下还说阁下和黑水玄鬼不熟,一定不知道他的下落来着,但现在,可否麻烦知会那位鬼一声,要是他没杀青玄水师兄的话,请把他们放回来?” 花城却道:“你错了。我的确不知道黑水下落。”花城说完却看向了我,仿佛故意要把火朝我这里引一般,他调笑道:“说不定这位知道,她和黑水交情还挺深的,说不定知道风水二师在哪里……” 话音刚落,大家都看向我,我很平静地道:“哦,师无渡他们还活着,他们在一座皇城的破庙里住着……” 谢怜和裴茗见我如此平静地道出师无渡他们的下落,脸色都变了,特别是裴茗,他显得很激动,他指着我道:“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无辜地看着裴茗,愣了一下,道:“你也没问我啊?放心,他们应该过得还不错,师无渡还在潜心修炼,他还想二次飞升呢,说不定很快他又会上天了……” 裴茗听我这般说,眼睛亮了亮,道:“当真?水师兄这般,甚好!” 我点点头。但裴茗又问花城,“那这铲子怎么来的?” 花城道:“我捡的。” 裴茗听了有些无语,只好道,“行吧。花城主手气也真是好,随手都能捡到法宝。” <
> 灵习惯性地道:“这铲是上天庭的神官的东西,花城主是不是要物归原……”还没说完灵就反应过来,他现在不供职于上天庭,没必要帮着讨债,便闭嘴了。 谢怜还在想该不该偷偷问一句,便听花城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黑水扔的。不扮地师后他就把铲子丢鬼市跑路了。进铜炉山之前,我想也许会有用,便派人去取了。” 谢怜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能知道风师大人下落了呢…·这铲拿来应付山怪是正好,三郎真是考虑周全。” 花城叹道:“不过是当年被这山怪追得够呛,长了记性罢了。” 谢怜不禁想象了一下初入铜炉山的花城作为新手一道道闯关的模样,忍俊不禁,道:“那真是很努力呢!” 黑暗中又亮起几团小小的银光,是死灵蝶发出的幽幽磷光。谢怜虚托着一只小银蝶,道:“这山怪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花城道:“难说是什么东西。我来的时候,它们已经存在很久了。不过,它们倒不是攻击我们,对于所有想进入铜炉山的人,它们都会阻拦。阻拦不了,就攻击。” 谢怜道:“这倒是和我们目的一致。希望奇英不要遇上危险吧。” 引玉一直在勤勤恳恳地挖土开道,听他说到权一真,动作微滞。谢怜注意到了,扫了他一眼,想起之前他戴着面具时和权一真是见过一面的,但那时,引玉表现得仿佛完全不认识权一真。 灵勉强抬头,道:“引玉,你见过奇英吗?他来我灵殿,让我帮忙找过你许多次。” 引玉道:“是、是吗?” 灵道:“是的。你刚下去那会儿,他几乎一天来一趟,后来总也没消息,就三天来一趟,一个月来一趟,到前不久,半年也要来个一趟。他一直觉得当初锦衣仙那件事你们之间有误会,想听你解释再帮你去给别人解释,但你始终音信全无。” 引玉不说话了,只是叹了口气,挖坑更猛。灵看出来他不想多谈,便缄口不言了,留引玉自己专心开道。不知过了多久,引玉才道:“太子殿下,我们已经在地下前进了三十里,我们是继续挖还是上去?” 那地师铲在土里行进时运铲如风,就跟切豆腐似的,而且没有任何碎土堆积,走得比在地面上还快,居然一会儿就奔出了三十里。谢怜听他还捎带问了自己,略感奇怪,道:“啊?你问我?你不用问我的啊。”他又不是引玉的上级,为何引玉却是问他不问花城?这是什么道理? 花城却笑眯眯地道:“问谁都一样。哥哥你就回答他吧。” 谢怜想了想,道:“三十里够远了。我们上去吧。” 引玉应道:“是!”立即向上挖去,甚至还修出了漂亮的泥土台阶。谢怜心道:“这人做副手当真不错,手脚利索,没一句废话。” 众人走了几十级台阶,忽然,裴茗道:“这是什么?” 他从一旁的土壁里拔出了一根大腿骨,道:“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看这骨相,生前必然是个双腿修长的绝色佳人,埋骨于此,真是令人惋惜。” 我听了,嫌弃地看了裴茗一眼,道:“你这个人真的……”我想了很久,实在想不到适合的词语来形容裴茗,只能离他远一点。 花城道:“很遗憾。腿长不假,但这是个男人的骨头。” 裴茗一听不是女人就兴趣甚缺地把那大腿骨丢了。花城又道:“准确地来说,是个带有尸毒的男人骨头。” 果然,裴茗手握过骨头的地方显出了青色的沪气。灵有些气愤道:“你能不能管住自己的手?能不能?” 这时,谢怜脚下踩到一个突起,蹲下去看。花城见了,道:“哥哥,别动!”可谢怜动作很快,站起来时手已经托了一个骷髅,道:“诸位,不好意思,我好像选错了地点……可能挖到一片乱葬岗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