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怎么还没来水？”张峙把水管口朝上竖起。
他刚要低头凑过去看，水流倏尔从管口喷出，差点喷他一脸。
他反应快，立马把管子往别处一挥。
水流在空中变成一道S型，被阳光衬得晶莹透亮。
弧线极速延长最后落在卢愿的鞋前，溅起一圈泥点，崩到了她的鞋面上。
这么一搞，她被吓了一跳，立即从座椅上弹起，往旁边挪了几步。
她惊愕地看着水流，谁料又朝她这边喷来，脚边没了落脚之处，她闭眼抬起胳膊遮挡在脸前，等待着清水的突袭。
“张峙！”
等了几秒却没感觉到水喷洒在身上的冰凉，反而是听到了冯适的嗓音，就在她身前。
第一次听见他高声讲话，嗓音中带着种情绪，感觉他有点儿生气了。
“抱歉冯哥，失误失误。”
卢愿缓缓睁开眼，眼前的光被遮挡，一个宽厚的背咫尺眼前，被腰带收束的腰倒显得细。
她放下双臂，疑惑着轻声叫他，“冯适？”
冯适听到她的声音侧过身，额前的发丝湿漉漉地支棱着，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到颈间，衣服前面也被淋了大半。
眼睫也被浸湿，一双眼睛水润清澈，好似水滴在他眼中跳跃。
他现在这模样，怎么有点像只淋了雨的大狗狗。
卢愿看着他的样子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即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抽出两张递给他。
冯适抬手搂了把头发，接过纸巾，“谢谢。”
“你怎么…突然站在我前面？”卢愿两只大拇指按压着剩下的纸巾。
冯适擦拭的动作稍缓，将视线移至张峙的方向，轻飘飘一句，“躲反了。”
躲反了？可是他站的地方也用不着躲吧。
他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以猜测，难道是为了给她遮挡找了个别扭的理由吗？可他为什么要帮她挡呢，出于热心？但他看起来也不像是爱多管闲事的。
卢愿迟疑地点点头，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盘，又将被撑开的两把座椅折叠放回原处。
“我一会儿换班，先去食堂了。”她对冯适说了句。
说完她避开泥泞的土壤，走到菜园中心拎起采摘的一篮土豆。
脚下步子还没迈出去，手中的东西就被人夺走了。
“我也去。”冯适边说边弯腰把剩下的那框蔬菜也抱了起来。
看着他大筐小篮的全揽了过去，卢愿想替他分担，“我拿一个吧。”
“不用。”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这不容商量的语气，卢愿只好作罢，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走到栅栏附近，注意到张峙还在浇水，她回头问道：“张峙，你不去吃饭吗？”
张峙看了过来，弯着眼睛咬着西红柿，“我等等密依姐。”
卢愿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含笑点头。
“我是怕她没了你的陪伴，孤单嘛。”张峙抻着脖子解释，语气焦急。
“我懂，不用和我解释。”卢愿眉眼弯弯朝他挥手道别。
回过头时，冯适站在前面侧着身子看她，眉头又皱在一起。
还以为他已经走远了，没想到他在等她。
卢愿敛了敛笑，走到他身边，气压瞬间变低，两人默不作声的继续往前走。
一长一短的影子跟在脚下，鞋底与路上的沙粒隐隐摩擦出声。
明明很短的一条路，现在走起来却觉得很漫长。
走到食堂正后门分叉路的时候，冯适忽然开口：“你去吃饭吧，我送过去。”
“噢，好。”卢愿看了他一眼，没多说，沿着通往正门的小路往前走。
经过一个拐角，食堂的玻璃窗上反着微光，映着外面的蓝天绿树。
掀开透明塑料门帘进去之后，卢愿先去了洗手池按了两泵洗手液，一股栀子花香在掌心扩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