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君扬起眉,将云祯带至另一侧,其余人自回院。
“夫子既已应下圣人之请,想必往后难常留罗家村里,今日李静几人皆有前程,恕学生直言,如今还有一人,罗泽,罗小郎君,前路未卜,夫子该如何安置他呢?”
陈子君本以为云祯要说些什么紧要的事,万万想不到,这个向来眼里无人的云小郎君,有一天居然会因他人如此小事,来向自己谏言。
陈子君好笑一下,“那你以为...?”
“学生不敢替夫子抉择,但学生以为,罗小郎君为何进来院,夫子既收了他为门生,自该多为他着想一二。”
罗泽进院,自是为将来从院出来时,能相个好妻家,本来陈子君不管也不打紧,等她后头去城了,罗绫念完,自然有他爹娘为他操心此事。
但云祯特意提起这话,却很有意思。
陈子君似笑非笑地问,“云祯,你自个可也是男子,怎么不叫我替你多打算些?”
云祯站在那儿,淡定道,“夫子,我们此刻在说的是罗泽,罗小郎君既为我同窗,我自希望他也能得一分好,想必夫子也是。”
“知道了。”见云祯不肯说出原因,陈子君抬手挥了挥,让他回去。
罗泽么...她可以为这个孩子打算一下。
...
“陈茉已过解试,此次省试,想她取士不会出岔,学问亦在你们之上,她这几日会同你们一块在院念,倘若有何疑惑,你们都可向她提问。”
下昼时,陈子君坐在课室内,罗绫、云祯、罗泽、陈茉、傅环与陈圆都到了,听陈子君说话。
“你此次在禾米镇不会待太久,上次你未曾登榜,今次你接云祯回去后,要好生备考,不得负你夫子期盼。”陈子君目光转向陈茉。
陈茉端正答,“是,学生谨记陈子君教诲,这一次省试,学生定全力赴考。”
陈子君点点头,开始授课。
陈圆坐在曾经顾子涵坐的位上,陈茉坐在白樱舞的位上,傅环坐在陈茉后面,而罗泽坐在李静的位上,一时课室里倒也算满满当当。
可惜陈圆坐不住,他听不懂陈子君所讲,只四下转头看来看去。
转到最后,他朝罗绫看去,咧嘴一笑,罗绫看他一眼,不知他要说什么。
待下学后,陈圆果真围上来,“罗绫姐姐,陈茉是我的姐姐,你来跟她玩吧。”
他语出童真,罗绫含笑顺着陈圆手指的方向看去,陈茉听见陈圆此话,也转头看来。
罗绫对陈茉点一下头,又转回去收拾自己的本。
陈茉再次打量一下罗绫,瞧着小娘子性子倒沉稳。
陈圆拿起罗绫桌上一本又道,“这本《时迷诗赋》,我见祯哥哥桌上也有。”
罗绫低头将毛笔放入木筒里清洗,口中解释,“这是院发的,我们都有。”
“怎么我没有?”陈圆见罗泽离开,忙坐在罗泽位上,转身侧对罗绫,罗绫笑一下,
“你还小,这本对你来说,有些过于深奥,不必念它,其实我也不太看得懂,这本并不好看。”
陈圆不肯,拿起《时迷诗赋》不松,“我不信,偏要你同我说,这本里头说的是什么?”
“诗词体,你可以问你姐姐,我于诗词上一窍不通。”罗绫清洗好毛笔,拿出麻布轻轻吸干笔上的水,再放进笔匣子里。
陈圆不敢叨扰陈茉,扭头对云祯道,“祯哥哥呢?也不懂这本么?我瞧它面上的画倒很好看。”
“嗯,我也不很懂。”云祯也在收拾着自己的本,抬头看一眼陈圆又道,“不过家里有相关释义的,对照来看,约莫能明白些。”
陈圆一下站起,“哥哥,那你可不可以让罗绫姐姐来咱们府里,罗绫姐姐也不懂,正好借你的来温习。”
前边的傅环听此一笑,“三郎,是你想让罗娘子来陪你玩罢?”
陈圆被说中,羞得不肯承认,“是祯哥哥说,家中有可以看懂这本《时迷诗赋》,我才有此提议的。”
云祯无奈地转头,对罗绫淡声道,“你若想看释义,可以上我府里借。”
他声线疏冷得很,好似被陈圆烦的,迫于无奈又带有一丝不耐,这才对罗绫开了口。
罗绫收拾好,起身站起,也客客气气对云祯回应,“如此,多谢。”便转身离去。
傅环有些吃惊,显见这罗娘子并未将云祯的话当真,但是,天底下竟有这般对云祯疏离的小娘子?
谁不在见过云小郎君后对他心生好感呢?
但令傅环更加吃惊的,是云祯,竟会邀请人进他府里作客?
旁人或不了解云祯,但傅环却极其了解云祯的性子,这位云小郎君,可不是那么好开口的人,他过去生涯里,可从未主动邀请过旁人上门来玩。
自然的,也是从前,喜爱云祯的小娘子、小郎君不计其数,如此玉骨如雪的一个人儿,谁不愿意凑到他跟前找他玩?是以傅环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云祯如此。
傅环不免觉得有些新奇,陈茉却摇摇头,声音有些严厉,“陈圆,莫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