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蒋远周蹙眉,不由看向万毓宁。
她震惊地说不出话,眼圈却是先红了。万毓宁手掌擦拭眼泪,半晌后才开口,“我要见方晟,我要见方晟!”
许情深下班时,接到方明坤的电话,说是要见她,有些事想要跟她当面说。许情深不忍他跑来跑去,就约好了去方家见面。
驱车来到方明坤所在的小区,上了楼,才看见方家的门敞开着。
里头隐约有说话声传来,“爸,我只是想见方晟一面,他到底在哪?”
“毓宁,现在连我都找不到他……”
许情深站到门口,门忽然被人打开了,走出来的蒋远周咬着根烟,看到她时不由拧了下眉头,“你来做什么?”
“你怎么在这?”许情深反问。
蒋远周靠向墙壁,里头的说话声更加清晰传来了。
“爸,事到如今我还叫你一声,有些话我想让方晟当面跟我说清楚,你告诉他,我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
“什么!”
方明坤口气震惊,“你,怀孕了?”
“是。”
方明坤半晌不语,许情深站到门口,看见他面如死灰,双手捧着脸,“报应啊。”
“你什么意思?”
蒋远周抽完一支烟,站到许情深身后,老白还有几个人都在屋内,方明坤目光怔怔落到万毓宁的肚子上,“毓宁啊,你把孩子打了吧。”
“你再说一遍?”
许情深也没想到方明坤会说出这样的话。
“事情到了这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你的,方晟他一直有病,当年他妈妈在孕期吃了你们万家的药品。这么多年过去了,方晟从先前的无缘无故晕倒到后来的手指开始僵硬,化验结果显示,是药物导致的身体损伤,等同于绝症,而且……它具有极强的遗传性,方晟他不能要孩子。”
“你……”万毓宁摇摇欲坠,手掌落到腹部,忽然整个人失去了气力。
许情深听在耳中,她杏眸圆睁,人朝旁边的门框无意识靠去,绝症?她只知道方晟会犯病,但她从来不知道这样严重。方晟居然连她也瞒得严严实实。
“不可能,不可能啊,”万毓宁着急说道,“当初我们结婚,他的身体检查报告一切都好,如果他真有病,不会检查不出来!”
许情深如坠冰窟,整个人犹如站在冰天雪地里,一眼苍茫望不到头。凉意从脚底开始往上窜,直钻入四肢百骸。
蒋远周就站在她身后,呼吸似乎都带着阴寒,万毓宁情绪崩溃,双手开始紧张地抓向沙发,“这个孩子不能打掉,一旦打掉了,我以后都没机会做妈妈了,不行,绝对不行!”
方明坤垂着的头抬了抬,“以后不能做妈妈?”
“这个孩子要是没了,我以后就怀不上了,我不要——”
妈妈这个角色,被上天赋予了它特殊的神圣感,万毓宁强忍着鼻尖的酸涩,眼泪却还是不住往下掉,“方晟呢,他自己也知道是不是?”
许情深的左手握紧门框,肩膀被轻轻碰了下,余光瞥见一抹暗影快步往里走。
万毓宁伤心欲绝,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既然知道,却还跟我有了第一个孩子,他把我当成什么?”
蒋远周坐到她身侧,长臂一收,将她轻揽到怀里。万毓宁脸颊紧贴着蒋远周的肩膀,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我,我要是生下来会怎样?”
方明坤尽管对万家恨之入骨,可看到万毓宁这幅样子,终究软了心肠。他僵硬的嘴角搐动,“你看到方晟那样了吗?他最近的情况越来越糟,毓宁,难道你以后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万毓宁一口气哽在喉间,冰凉的手掌握紧蒋远周的手背,“也就是说,我这辈子都别想再当母亲了是吗?”
她仰起脸痛哭,蒋远周如鹰隼般的眸光射向方明坤,“方晟人呢,让他出来!”
“我也找不到他……”
老白让人去房间搜,屋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许情深抬起灌满铅似的双腿走进去,有人翻到了客厅,走向方妈妈的遗像。
许情深拦了把,“这儿什么都没有!”
万毓宁听到说话声,抬了下头,眸子里浸润出无尽的恨意,“许情深,方晟的体检报告是你出的吧?他这样的病,不可能查不出来,你们根本就是串通好的是不是?”
蒋远周听到这,一把视线也落向了她。方明坤闻言,赶忙说道,“跟情深没关系!”
“怎么个没关系法?”万毓宁咬着牙关,“体检的资料,星港医院肯定还留着,调一份出来看看就知道了。如果只是没有检查出来,那我认了,但如果是人为地避开了某些检查,那就是居心叵测!”
许情深感觉到自己被逼到了崖间,往后一步就有可能坠入无底深渊。这不是简单的说几句威吓的话了,尽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方晟的这个病究竟有多重,但体检报告的事,终究她是动了手脚的。
许情深手掌握紧后松开,然后再握紧,满掌心都是湿腻的汗水。
万毓宁唇角紧咬,身子在蒋远周的怀里不住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