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许情深看了看蒋远周,气喘吁吁,身后的老白也冲了进来,“蒋先生……对不起。”
“为,为什么?”许情深轻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见我?”
蒋远周眸光抬高,同她的视线对上,“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你也知道我不会帮你,何必浪费彼此的口舌和时间呢?”
许情深闻言,满腹求情的话,忽然卡在喉咙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万毓宁跑得极累,听到蒋远周的这句话,一颗心彻底定下来,“听到了吗?还不走?”
“我不求你们什么,只是要一个正常看医生的机会,这也不行吗?”
“许情深,你也是医生啊,”万毓宁嘲讽地轻笑出声,“方晟第一次犯病,是你救的,体检报告也是你写的,你忘了?你倒是救啊。”
“我可以救,但正常人生病求医,医院也不会拒绝。我只想有个施救的地方,这也不行吗?”
万毓宁嘴角绷紧,“医院是你开的?”
许情深将全部的希望放到蒋远周身上,蒋远周却是抬了下头说道,“我帮不了你。”
“星港可以不用收治,别的医院呢?那也不行?”
“当然不行!”万毓宁恨恨开口。
蒋远周脸上没有那么多情绪表露出来,他双手交握,眸光定向许情深,“这是我欠万毓宁的,如果不是我几次三番大意,万家不会变成这样,她也不会变成这样。她被伤害至深,这也是我唯一答应她的事,如果这点都做不到的话,许情深,我蒋远周岂不成了背信弃义之人?”
许情深站在原地,忽然发现她一句话都接不上。
蒋远周话已至此,她却没有办法去恨他,万毓宁被逼疯、数度流产,万家身败名裂至今,蒋远周替万毓宁做的事情,确确实实只有这么一件。如果他连这件事都做不到的话,他也没法向万家的那份情谊交代。
老白不忍见她这样,他深知蒋远周的脾气,说一不二,“许小姐,你还是回吧。”
“回?”许情深声音透出悲怆,“回去看着方晟死在我面前是吗?世事不能两全,蒋先生为万小姐封了别人的活路,我就要为方晟无医可治的死内疚一辈子。你们都知道他身患绝症,也迟早会如了你们的愿离开,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就连最后抢救的机会都要剥夺?”
蒋远周听着蒋先生这声称呼,不由拢起剑眉。
万毓宁垂首,茶几上放了杯凉透的水,她弯腰拿在手里,蒋远周眼角余光睇过她的动作,他忽然一把夺过水杯,冲许情深狠狠剜了眼,“你还站在这做什么?”
她总算幡然醒悟,不接受也得接受,再留在这没有任何意义。
许情深转身离开,走出了房间,蒋远周将那杯水重重放到桌上,万毓宁满脸委屈,“远周,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喝口水而已。”
“许情深裤腿上的痕迹,怎么回事?”蒋远周头也不抬,冷着脸问道。
万毓宁心下微惊,许情深穿了条深色的牛仔裤,应该不至于太明显,她没想到蒋远周还是看见了。“她刚才在楼下非要见你,一不小心打翻了汤碗,跟我没关系。”
蒋远周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听进去,他坐在沙发内出神地盯着一处。
万毓宁却按捺不住,“所以你刚才夺了我的杯子,是以为我要泼她是吗?”
“老白,送万小姐回房休息。”
老白一听,表情酸爽,万毓宁可是个女人,蒋远周居然让他送她回屋?
万毓宁知道他是不耐烦了,她深深忍下口气,也罢,只要蒋远周在方晟求医的事情上不松口,万毓宁就不怕许情深再有机可乘。旧情人因为蒋远周的关系而遗憾离世,这即将上演的该是怎样一出惊天虐心剧?
万毓宁想想就觉得激动。她自然没让老白送,抬起脚步走了出去。
许情深回到星港,方明坤和许旺还在外面等着,一辆小车孤零零地停在路边。
方明坤从后视镜内看到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情深,怎么样?”
许情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摇了摇头,她来到后车座查看下方晟的情况,方明坤焦急问道,“还是不行吗?”
许情深的眼泪流出来,倚靠在车旁,双手掩面,“对不起,我没办法。”
手背上有凉凉的触觉,许情深刚才离开九龙苍的时候就在下雪了,那时下的还小,如今一片片的雪花从天空簌簌落下来,方明坤心如死灰,忽然朝着星港医院的大门跑去。
许旺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许情深尝到嘴里的苦涩,望出去的视眼逐渐模糊,好像已经看不清楚跟前发生的一切。
方明坤走投无路,不忍看着独子这样离开,他早就不顾尊严不顾骄傲,他跪在星港的门口呼喊,求着他们救救方晟。
星港医院的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那么多,可是这样冰天雪地的,没人顾得上别家的事,与其在这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还不如回家窝在沙发内,陪着爱人说说话看看电视。
许旺在拉拽着方明坤,“别跪着,你倒是起来啊,这么冷的天!”
许情深遥望过去,星港大楼坐落于东城最繁华的地段,服务的又是社会最高端的人群,可如今,它冷冷睨试着方明坤地跪拜求饶,残忍的将一条生命拒绝在门外。
医生,从还未走到社会开始,这个职业就担负着救死扶伤的使命。
那么医院呢?
许情深坐进车内,她泪流满面地凑到方晟面前,她轻拍拍他的脸,“方晟,你倒是睁眼看看啊,你看看你的亲人在做什么。”
“方晟,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