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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刘家有女初长成

“你服不服?!”虽是一身窄袖劲装,发髻高束作儿郎打扮,听她开口一声娇叱,才知原是位妙龄女郎。女郎单手反剪住陈都尉的双臂,另一只手拄着一把环首刀贴于他的脖颈处,蹲下身子单膝抵住其后腰,压制得陈都尉动弹不得。 “好!”台下围观的兵士们大声欢呼喝彩,兴奋中难掩幸灾乐祸。 见陈都尉开口认输,纷纷起哄道,“吁!陈都尉,赶紧下来吧,把地方腾给别的弟兄们,后头好多人还排着队,等着上台与刘娘子切磋呢!” 一位刚围过来的小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向身旁热烈鼓掌的老兵打听,“你们就这样喝倒彩,事后陈都尉不会给你们穿小鞋吗?” 那老兵看着眼前这个生瓜蛋子,装出几分老成,得意地指点道,“你乡下刚来的吧。知道台上那小娘子是谁吗?是咱们刘郡守的女儿,全襄阳城的掌上明珠!” 新兵蛋子一听,恍然大悟,饶是没见过,那也听闻已久。刘襄阳的长女刘婉,能能武,骁勇超群,爱好打抱不平。十分得其父亲疼爱,在襄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来陈都尉就算在她手下输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小心眼。 只是令小兵意想不到的是,传闻中英勇无畏的小娘子,竟是位明眸皓齿,貌美如花的美人。 又有一身材魁梧的兵士手持两扇板斧跳上了台,人群顿时一阵骚动。先前九位,要么空手摔角,要么使刀枪剑戟这种轻量兵刃,用重兵器的,这位是今日第一人。 兵士站定,甩开两根粗壮的胳膊,右手的板斧直朝刘婉头顶劈来。‘十六路开山斧法’,走得就是刚猛野蛮的路子。刘婉横刀格挡,长刀一滞,仿佛千斤压顶。她侧身退步翻转刀锋卸去板斧上的劲力,提腕转过刀身砍向兵士持斧手背。兵士右手忙避开,同时左手的板斧转瞬挥至,直劈刘婉面门。刘婉连连退步避开,手中环首刀斜向上抹,欲削其左手臂,兵士忙半路收住板斧,但右手板斧接踵又至。锋刃迫近,可刘婉已退至高台边缘避无可避,当即足尖轻点一提气,腾空翻身跳到了兵士的背后。 人群中又一阵惊呼,能把刘婉逼得退到高台边上,台上这位还是今日头一位。 那位新来的小兵看得心惊肉跳,又问,“这样的切磋比试经常有么?我来军营三个月怎么不曾见过?” 那老兵一脸高深地摇摇头,“不常有。咱们刘娘子自十二岁起就已打遍军营无敌手了,一般人不敢向她挑战。你别看她是个娇俏美娘子,忒是心黑手狠,凡她揍过的人,轻者鼻青脸肿,重者卧床不起。” “那为何今天恁多人敢上去跟她单挑?”小兵觉得老兵在卖关子,这背后定然别有隐情。 那老兵悄悄道,“那是因为传言这场比武是为了给刘娘子挑郎婿的。” “咱们这位刘娘子可是位厉害人物!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却迟迟订不了亲。江夏吴氏知道吧。” 小兵点头如捣蒜,“江东豪族谁人不知。” “吴氏家主的嫡长孙前几天来襄阳和刘娘子相亲,据说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刘娘子当着他的面舞刀弄枪,差点把他给‘咔擦’了。”说着老兵以手作刀在下身做了个横切之势。“把吴郎君吓得当场尿了裤子。”言罢,老兵嗤嗤地笑了起来。 “嘶!”小兵心中一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这几日军中开始传言,说府君放话,若是有尚未婚配的郎君能打赢刘娘子,府君就将刘娘子许配给他。” 小兵,“那何不直接公开比武招亲?” “这事儿可不能让这位‘小祖宗’知晓,就怕她不喜,又去找人‘咔嚓’。”老兵说着又像刚才那样比了个手势。 小兵嘿嘿一笑,看着台上舞成残影的板斧,戏谑道,“那位兄台可是存心想要了人命,不是想做人郎婿啊。” 老兵拍拍他的肩,“且看着吧,要赢刘娘子可没那么容易。” 两扇板斧左右翻飞扫荡开来,罡风扑面,如风卷走石。不过两三个回合,刘婉已看出这‘十六路开山斧法’虽然罡猛,实则粗犷笨重有失灵巧,破绽尽在挥斧之后。所以,任尔大开大合,刘婉手腕轻抖,环首刀趁隙而入,在双斧间灵巧游走。刀斧虽然狂乱霸道,刘婉手中的刀却始终能四两拨千斤将其轻轻划拉拨动。 招招扑空后,兵士的招式变得急切散乱。刘婉突然反客为主,侧身避过锋刃,挽起刀花在对方手腕上一转,旋即长刀一横,抹向兵士的脖颈。刀锋停在颈间,兵士惨白着脸定住,腕间半截袖子应声掉落。 兵士心有余悸,“多谢刘娘子手下留情!”若非刘婉手下留情,只怕断掉的不是半截袖子,而是手腕了。 “好!”众人又是一阵兴高采烈地起哄。 “承让!”刘婉收刀站定,

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眉宇间尽是矜傲,她嘴角得意微扬,“第十位!今日还有谁上来挑战?接不了我十招的,我劝你们就别再上来浪费我的精力了。” 那小兵嘟囔道,“这刘娘子的刀法,怎么越看越像我们村里杀猪切肉的手法。” 老兵眼睛一亮,“你小子有点眼力,还能自己看出些门道来。教刘娘子拳脚功夫的华朗,就是屠户出身,传言他这套刀法是他杀猪切肉时所创。还有个诨名,就叫‘杀猪刀’!” 这时突然跑来一半大少年郎君,朝着台上喊,“阿姊!” “阿泰!”刘婉看见了弟弟。 见是刘家二郎,人群让出一条道来。刘泰跳上台,在刘婉身边耳语了几句,刘婉突然神色一凛,随即朝众兵士拱了拱手,“各位,今日婉有要事,告辞了,再会!” 那小兵看着姐弟二人跑远的身影,正自疑惑,就听身旁几人议论道:“啥事恁急?” “还能是什么事,北边魏国的羯人叛乱,羯族首领石彪以许昌来降的事呗。” 有人道,“不都仨月以前的事了吗。” 那人道,“当初府君没迎石彪进襄阳城,只是派兵出城支援石彪击退魏军。为表诚意,向圣上请旨封石彪为强弩将军,仍许石彪镇守许昌。昨天圣上御封的圣旨刚下来,今天石彪就派使者来,说是要办庆功宴,邀请府君去许昌赴宴,并顺便检校许昌大营。” 周围的兵士们听了顿时面露惊疑,纷纷道,“要府君去许昌?出了襄阳往北都是魏国的地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襄阳和府君,即便许昌如今在石彪手上,谁知道这里头的水有多深呢?一旦府君出了襄阳往北边儿去,那还得了!” 郡守府前堂议事,要不要去许昌赴宴,刘固麾下的僚属有支持也有反对。 大将余吉率先站起来道,“府君,骠下反对!石彪残暴又反复无常,此次设宴分明摆得就是‘鸿门宴’!他想故意引府君出城,只怕府君一离开襄阳城就会有危险。还请府君三思,谨防有诈!”在座的反对刘固赴宴之人纷纷附和。 参将吴彤却道,“话虽如此,可若石彪是诚心实意的,府君却不去,就怕石彪心生怨恨,重新倒戈扰我襄阳也是一桩麻烦。” 又有一偏将道,“我们连番拒绝见石彪,显得我等猜疑,还会寒了北来将士的心。如今天下纷乱尚未真正平息,这些年北方仍陆陆续续有人南下,若是见我等如此对待北降将士,往后北方人士还如何安心归顺?” 刘固的弟弟,襄阳城军司马刘磊接着大声道,“还有重要的一点,让我来说!洛阳毗邻许昌,若是据有许昌,那重新收复旧都洛阳,建功立业,指日可待。到那时,兄长就替朝廷立下大功一件,咱们也可跟着沾光!” 刘磊言罢,嘿嘿笑了起来。刘固朝他冷冷地撇了眼,他背脊一寒,笑声卡在喉咙里顿时哑了下去。 正此时,刘婉和刘泰冲了进来,刘婉一边跑一边喊道,“阿爷,听说您要去许昌赴宴。此行凶多吉少,请阿爷带上女儿,女儿愿随行护卫阿爷平安!”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阿姊带我一道去。”刘泰也跟着喊道。 刘固见女儿和儿子冲了进来,呵斥道,“军国大事,你一个小女娘懂什么。前堂议事,怎可以随便乱闯?还不带着弟弟速速退下!” 刘婉振振有词,“女儿自小就在府衙随意走动,前堂来去自如,阿爷从前从不生气。” 女儿一撒娇,刘固就心软。 “况且女儿如何不懂。石彪横行霸道早有反骨,不为魏帝所容叛逃至许昌,他无路可退才投奔梁国。穷凶极恶之人,本不应接纳。但若能安定许昌,那离为圣上收复洛阳,匡复梁国正统,以振天下民心又进一步。所以,就算知道有可能是场鸿门宴,阿爷怕是也想以身犯险去许昌赴宴。” 刘固见十四五岁的女儿竟能侃侃而谈,一语中的,竟是又欢喜又感慨。面上却佯怒,“这个中曲折岂是你能明白的。还不来人把他俩带下去!” 待部曲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带了下去,刘固突然没了议事的心情。挥手让堂中的众人都散了,只留下长史许进。 上元刚过,春寒料峭,天气尚未回暖,许长史却手拿羽毛扇在胸前摇晃,看得让人摸不着头脑。许进见众人都退下,灿然一笑。“真是虎父无犬女啊,府君的女儿竟能和府君想到一块儿去。” 刘固无奈地笑骂道,“这个子鱼,让他做官一展才学,结果他气性大到处得罪人。让他去给小孩子教,教他们读读经史子集就好了,整日里把外间的事说与这些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听。” <

> 顾淼当年本也是许进推荐给刘固的,少不得要在府君面前替好友周全两句。“子鱼为人是清高桀骜了些,但是他教的总没错,我看府君的女郎才识过人,胜过军中好些儿郎们。” 刘固心中微微得意,“那倒也是,自打顾淼做了婉儿的夫子,婉儿长进不少,至少不像个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小‘土匪’了。” 许进躲在羽毛扇后笑而不语。 刘固沉吟,看向许进。“那伯远也是认为我应当赴宴了?” 许进正色道,“府君若是不赴宴,弊大于利。府君赴宴虽然凶险万分,却是利大于弊。无论能否据有许昌,可先去一探石彪的虚实,好为我们下一步行事做打算。” 他又接着道,“关键就在于,府君离开襄阳城之前一定要做好周密部署。并要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即便襄阳城离了府君,任何人都无机可乘。” 刘固点点头,“好!就按先生的意思办。” 刘固高调地宣布要去许昌赴宴,随即热情地挽留了石彪的来使在襄阳城多逗留两日,整日以美酒佳肴好生招待。 最后昭告襄阳城,他外出赴宴,不在襄阳城期间,由长史许进暂代郡守一职,一应政令皆出许进,其余人等不得违抗。军司马刘磊暂领中军,军中其余将领各司其职。城门换防,各处巡逻较平日增设一轮。斥候每日照常出城探察,以视敌进退。若遇事不决者,皆可请示长史许进。 襄阳郡守赴许昌赴宴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场好去不好回的‘鸿门宴’凶险万分,军中将士满心担忧,都默默盼望,府君能尽快平安返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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