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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塔回峰(一)

第二天一早,谢不言一行便向叶知秋和温庭芳作别,正在此时,不谢山庄一名弟子快步奔来,说道:“不谢山庄有传到。”走到谢不言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竹筒,双手递了过去。

谢不言接了,拔开竹筒一端的木塞,拿出筒中的布条,展开看了,对谢夫人道:“父亲信中说杭州府子母蛊的事情有进展了,让我过去协同杭州知府处理,母亲你先和不语、不敏回不谢山庄。”

谢不语道:“我也去。”

谢夫人啊的一声跌坐在椅中,扶额道:“哎呀,我头疼得很,不语,你还是先陪娘回不谢山庄。”

谢不语撇嘴道:“娘,你演得太过了。”

谢夫人讪笑着放下手道:“你离家这么久,刚回来,娘想你多陪几天,不过分吧?”谢不语面有不豫之色,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叶知秋问道:“信上说进展如何?”

谢不言道:“找到了几名中蛊者,正在询问情况。”

叶知秋道:“我去禀报师父,和你同去。”

谢不言想起昨晚她刚和无情散人闹得不愉快,忙阻止道:“不必了,你们新婚夫妇……”

叶知秋一摆手道:“这件事一叶宫肯定不会置身事外的,等等我。”便转身进去了。温庭芳快步跟上,道:“师姐,我和你同去。”

一行人入得杭州府,在解忧堂落脚后,会同易在水,径直去找杭州知府邵大人。卫丹卫青兄弟刚开始来找邵大人时,邵大人对什么蛊毒并不以为意,等找到第一个中蛊之人,掀开衣襟,见到那可怖的模样之后,吓得汗都下来了。到现在已经找到十一人,关在大牢里,天天哭天抢地,什么有用信息也问不出来,已经影响了正常案犯的关押。邵大人关也不是,放也不是,左右为难,此时一见到谢不言,如蒙大赦,喜道:“谢少庄主,你可来了。这蛊……蛊毒可怎么收场?这江湖上的伎俩,还得江南盟出面解决啊,我这……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着不停拭着并不存在的汗。

卫丹卫青恰巧也在,上前见了礼。

谢不言安慰他道:“邵大人莫慌。眼下先得将这些人移走。”

几人一商量,均觉城郊的回峰塔是个合适的地方,地方现成,人烟罕至。谢不言道:“邵大人,麻烦你再下一道令,就说知府大人要在回峰塔做祈雨法事,闲杂人等不得接近。”

邵大人当即吩咐下去了,几人随即跟邵大人一同去到府衙大牢。府衙大牢光线昏暗,越往里走越是恶臭熏天,众人不禁以袖掩了口鼻,中蛊者关在最后一间,与邵大人描述的哭天抢地大不相同,这些人个个双眼无神,瘦骨嶙峋,肮脏不堪,只有两个拍着牢笼,有气无力地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其他的看见人来也没有太大反应,表情愣愣的。显然的,被抓起来后,这些人没有得到好的照应,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谢不言盯了邵大人一眼,心下思忖,这知府大人恐怕是难以依靠,当下道:“易兄,城里有一些医士,你能不能召集一些,帮助照顾病人。”

易在水道:“我那些药僮嘛,来帮忙倒是无妨,其他人就难喽。”

冷月道:“城里的医士,恐怕胆小怕事,不愿前来,再说也怕他们走漏风声,引起恐慌,不如召些军中的医士?”

谢不言也有此意,邵大人虽不能依靠,但借些力总是好的,随即道:“邵大人,麻烦你跟指挥史商量,调遣些军医和军士到回峰塔帮忙。”

邵大人正自内心忐忑,怕谢不言责怪,又怕他撂开手来不帮忙处理,当然连声答应,亲自督办去了。

府衙安排了几辆罩着黑布的马车,将中蛊者运到了回峰塔,安排妥当,借调的军医和军士也已到位。谢不言安排卫丹卫青负责守卫,转头道:“知秋,我总觉得中蛊之人远不止十一人之数,后面卫丹卫青负责守卫,继续寻访中蛊之人的事,就交给你和温兄了。”

叶知秋手提长剑,爽快应道:“好。”

当晚谢不言将十一人挨个询问了一番,什么都问不出来,这点上邵大人倒是没说错。问怎么中蛊的,不是茫然说不知道,就是一语不发。要么礼貌地请求,要么苦苦挨求、痛哭流涕,甚至以死相逼,他们想要的只有一件事,放他们出去。

易在水道:“不如遂了他们心愿,放了算了。关在这让人等死,多不仁道。”

冷月在谢不言询问时,检查了几个愿意配合的,手腕上黑线都已过肘,皮肤皱皱巴巴,布满了鼓包,四处游走。冷月看了好多次仍然心惊肉跳,几欲作呕。此时听了易在水的话,沉吟道:“这些人看来最终都活不了,之前我们推测并非不能活,难道是出去之后有活命之法?”

叶知秋道:“有这个可能,这些人一定在隐瞒什么。他们想出去,更不能放他们出去,说不定他们就是下蛊之人。”

冷月道:“但关在这让他们等死确实很残忍,我们必须搞清楚怎么种蛊,怎么养蛊,怎么解蛊。”

易在水道:“此蛊无解,别白费功夫了。”

谢不言却道:“至多不过现在这样,也不会更糟了。”

之后几人便分头行动,叶知秋和温庭芳摸排起来效率高多了,回峰塔每天都新增一两个中蛊者。冷月仔细观察了这些中蛊者,发现两个特点,一是他们都是年轻男子。二是他们互相不认识,说明他们应当没有互相下蛊,也证实了易在水当初说的,这蛊不传染。

这日,早市开得正旺,冷月和谢不言正在物色在哪间摊铺上解决早餐,忽听得一马在拥挤的街巷飞奔而来,不住扬鞭呼喝:“让开,让开!”好不跋扈,行人争相避让。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撞到一家烙饼摊,骑马之人看穿着是位军官,厉声喝道:“不长眼睛吗?”摊主夫妇边收拾撞倒的物件,边赔笑道:“抱歉,抱歉。”那军官眼看老板娘美貌,拿眼睛色眯眯地在她身上滚了几轮,忽然长鞭一卷,卷下了老板娘一片衣衫,纵声哈哈大笑。冷月如何看得过去,飞身上前,稳稳落在马背上,长剑出鞘半截,剑刃在他脖颈处,道:“怎么?撞了摊位不赔钱?还想耍流氓?”那军官兀自嚣张:“你是谁?敢挡本官,耽误了军情,你该当何罪。”冷月还待说话,那烙饼摊老板娘却拉住她衣脚,满脸是求恳之色。冷月寻思,对她来说,杀了这臭军官都不打紧,但这摊主还要在这讨生活,却不能得罪这人,当即收剑翻身下马,斥道:“快滚!”那军官嘴里骂骂咧咧,却也不敢再放肆,策马扬长而去。

冷月回头帮忙拾起滚了一地的东西,谢不言也一起帮忙,老板娘不住地道谢。冷月望向她的脸,惊喜地道:“你是……你是……”

那老板娘也是笑逐颜开,抓了她手道:“我叫素娘,恩公,上次都没来得及问你名字。”这是上次冷月在赌坊碰到的阿唐他老婆,阿唐当时为了赌博要卖了她和女儿,冷月抢了钱让她远走他乡。

冷月道:“什么恩公不恩公的,我叫冷月。你……你真的离开那地方了?”

素娘道:“真的,我当时就带着孩子来杭州,我也没拿那银子。后来开了这么个烙饼摊维持生计。可是……”说着笑着拉过旁边的男子,继续道,“可是阿唐没多久就戒了赌,找我和孩子来了,现在生活虽然也不是多好,但总有了个奔头。”说着又拉旁边玩耍的小姑娘过来,道:“这是我女儿阿婉,快叫冷姑娘。”阿唐在一旁挠着头,腼腆地笑着,跟当初典妻卖女的赌徒的模样,判若两人。

冷月眼神在他们三人间转来转去,颇为感动,笑道:“这可太好了。”顿了顿,喜色微敛,道:“那军官……”

素娘遮了遮自己衣服破损的地方,笑道:“杭州卫所的,没事,平头老百姓嘛,总有要低头的地方,习惯了。”

冷月默然,随即笑道:“来两烙饼吧。”

素娘笑道:“哎。”手法熟练地往滚热的平鏊上抹了一圈素油,浇上面糊,卷了鸡蛋丝和豆芽,递给冷月和谢不言。冷月要给钱,素娘坚决不肯收。

啃着热乎乎的烙饼,冷月心情舒畅,最近笼罩在头顶的蛊毒阴霾暂时都随风消散了。她连问了三次:“好吃吗?好吃吗?”像是炫耀自家的丑孩子般,谢不言不厌其烦地答道:“很好吃。”

冷月幽幽地叹道:“我当时让素娘赶快跑,没想到她真的听了。更没想到,阿唐能改过自新……我之前把他想得太坏了。”

谢不言斜睨了她一眼,把吃过烙饼的纸慢慢一层层叠好,什么也没说。

冷月道:“你想说什么?”

谢不言道:“没什么,但愿是我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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