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总是有一些消息渠道。”宋达轻描淡写道。
谢无恙点头，似是赞同。
“谢助教为官也有一年多了，且陛下近日动作也都看在眼中，想必你也清楚，陛下不喜皇后的原因。”宋达轻轻一笑，“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第一要务就是要为陛下排忧解难，你觉得陛下会容忍婕妤的孩子过继中宫吗？”
谢无恙沉默片刻，随后问他，“宋中丞知道陛下的心思，那为何要投奔国舅？”
宋贤妃隐有失宠之势，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宋氏暗中投奔沈国舅。
毕竟沈国舅和王皇后背后的王氏是一伙儿的。
宋达沉默了，放在桌下的手慢慢地紧握成拳。
宋氏能有今日地位，全是靠宫中得宠的宋贤妃，当今也有意扶持宋氏。
在萧宴的扶持下，宋氏这些年也是蒸蒸日上，从寒门小户进入权力中心，宋达成了宋氏官职最高的那人。
然而几年过去，宋达一直在中丞位置上不能再往前一步，且在官场上处处受人打压，时间久了，宋氏内部就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也明白萧宴看似是皇上，实际上大权都在沈国舅手上，他们想再进一步，光靠萧宴根本不行。
宋氏内部有这个想法的人越来越多，宋达是感受最深的那个，也慢慢的有了别的想法。
几次有人进宫提起此事都被宫中的宋贤妃拒绝，让他们不管怎么样都要追随萧宴。
宋贤妃到底人在宫中，手伸的再长也不能彻底管家里的事。
随着宋达在官场上吃了几次憋后，暗中投奔了沈国舅。
投奔沈国舅后，他也确实过了一段舒心日子，舒心日子过久了，宋达发现了不对劲。
一个是他的官职还是原地不动，沈国舅没有给他升官的意思，对他的态度淡淡，一个是他失去了皇上的宠，连着宫中的宋贤妃也受到了牵连。
幸好这个关头宋贤妃再次有孕，缓解了部分危机，那会儿就盼着宋贤妃能再生个皇子，如此地位也能稳固，盼了近十个月最后生下了一个小公主。
随着林蓁冒头，林家的兄弟也跟着走到人前，当年宋氏场景仿佛再现，宋达敏锐察觉，皇上准备提拔林蓁的兄弟。
再仔细回忆他这一年来的经历，宋达终于明白萧宴的真实意图。
可惜为时已晚，他投奔沈国舅得罪了萧宴，牵连了宋贤妃，沈国舅那边看不起他寒门出身，弄来弄去反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
叫宋达就这么认命那是不可能的，宋氏别的人不知道，宋达清楚，这些年为了走到今日这个位置，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想随随便便的把他从高位上拉下来，绝不可能！
“人总不可能一辈子都是一帆风顺，总有走错路的时候。”宋达也不为自己辩解，反而说的十分坦然。
谢无恙眉梢微挑，难怪宋氏全族，只有宋达一人靠着萧宴走上了高位，就凭着这份心胸，也绝非常人，可惜了背后是一群拖后腿的。
“中丞倒是坦然。”谢无恙感慨。
宋达举杯问，“所以今日我想和谢助教合作，不知道谢助教是何想法。”
“中丞该合作的对象不是我，我只是婕妤的表妹夫。”谢无恙道。
“婕妤和林氏长房的关系如何，谢助教岂会不知？”宋达反问。
“最起码未来要被婕妤扶上去的人不会是我，而且我们只是外人，婕妤的孩子最后归谁，不是我能决定。”谢无恙撇清他的关系。
他清楚以林蓁的聪慧程度，绝对不会把孩子过继中宫，她一旦同意，她前面所有的付出，包括她现在拥有的都会付之东流。
同样，她若是拒绝燕国夫人这个要求，必会得罪中宫，日后两边肯定会反目成仇，昔日提携林蓁的王皇后就会成为她的仇人。
只待林蓁生下腹中孩子，就是她和王皇后内斗之时。
她们内斗了，曾经把她们牵扯在一起的苏沅……
谢无恙眼前闪过苏沅灵动的面容，也罢，能瞒多久就多久吧。
“看来谢助教是不准备合作了。”宋达不轻不重地放下手中茶盏，那一声直冲人心。
谢无恙道：“鄙人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国子监助教，哪有资格与您合作。”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国子监助教？”宋达轻声念叨，看着谢无恙的眼神带了几分威胁。
“幸好背后还有婕妤能帮着撑撑腰。”看出宋达心思，谢无恙又来了一句。
他是一个小小的国子监助教，可那又怎么样，宋达手伸的再长也不能随便把他撸下去。
宋达脸色不变，末了笑了，他点点头，道：“谢助教是个人物。”
他起身朝外走，路过认真听他们说话的宋达时道：“还傻坐着干什么，走了。”
等两人茶室，谢无恙重新拿了一个茶杯，给自己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