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诏麦见许祁安脸色更沉了,她改口道:“我知道了,我以后离她远一些就是。”
许祁安脸色这才暖和一些,摸着她的脑袋,“这才是乖嘛。”
“小兔崽子,又在欺负诏麦是不!”
这时,许祁安突然双脚离地,却是被一名脸上不修边际的老道人提了起来,老道人穿着破烂的灰褐色道服,脸上的胡须略带斑白,道士发髻之中只有依稀的几律青丝,眼神却是炯炯有神,整个人给人邋遢却又内韵的矛盾之感。
许祁安笑嘻嘻道:“师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疼这丫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她。”
老道人鼻子一哼,眼神不怎么友善,“你这小子什么德性,为师还能不知,刚才我可是看见了诏麦在干活,我记得这些事情,我吩咐的你做。”
“师傅,你误会了,我这是在锻炼诏麦的能力,多干活,有助于强身健体,”许祁安急中生智,又道:“不信,你问诏麦。”
裴诏麦浅唇才动了动,还没来及说话,老道人就已经堵住裴诏麦的嘴了。
老道人温柔的说了句:“诏麦呀,你啊你,就是太善良了,一直被你这个无良师兄使唤。”
许祁安低声反驳道:“师傅,你别诋毁我,我不是这样的人。”
陈列春转过头,揪着许祁安耳朵,臭骂道:“许祁安,你还好意思狡辩,你身为师兄,你看你有哪样比的过你师妹,好吃懒做不说,叫你干点事,你这小兔崽子竟然哄骗诏麦帮你做!”
裴诏麦眼神看向师兄,似道:“师兄,我也帮不了你了。”
许祁安露出一个苦笑,这老头子修为似乎又精进了,回来了这么久,他怎么半点也没有察觉。
老道没有说话,拧着许祁安道服领子就往道观上的孤落峰而去。
裴诏麦看着师兄这一幕,微微摇头道:“晚上又要给师兄送饭去了。”
每次师兄一惹师傅生气,就会被师傅抓到孤落峰上面壁。
孤落峰一处飞流直下的天然瀑布,寒气逼人,雨珠似剑激流直射在瀑底岩石,即便坚如岩石,也激荡出利刃击石之声。
老道却是站在一处石岸之上,直接把许祁安丢进了激流涌荡的瀑布之内。
激流涌动暗藏凶机的飞流激石撞击在许祁安身上,没想到看似弱不经风的身体却在汹涌的激流中不动如山。
“气息不稳,脚步微移。”老道人皱眉道:“祁安,看来这段时间没监督你,你在修炼上有所懈怠啊,今日你就在这里边练三个时辰。”
老道摘下腰间酒葫芦,仰头灌了几口,就下了山,没管许祁安。
许祁安虽说嘴上对师傅不恭敬,但在修炼武功这一途,对老道人陈列春有着敬畏。
陈列春从小就告诉他,现在这个庙堂,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许祁安:“……”他气息内敛,脚步如磐石,不过练功时间一久,总是心浮气躁,老头子这是故意磨炼他心性的。
许祁安任意刺骨寒流冲涮着他的身体,他还记得小时候被陈列春从贩卖奴役的官贩手中救下自己,第一次教自己武艺就说过:“小家伙,我教你学识、武艺,不祈求你精忠报国,只是希望你能在乱世之时守护一方净土,以己之刃不造恶业,不过要想守护好自己的秘密,就要练好身上的本事。”
许祁安也不知道练了多久,直到感觉身体在急流下刺出痛感,石岸处传来了陈列春与人谈话的声音,看样子还不止他一个。
“列春,你说的人选是他吗?”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宁太守,这正是爱徒,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朝廷的案牍和户部的资料均无他的信息。”陈列春手中多了一把浮尘,脸上不修边幅的样子也整理了一番。
“列春,你我相识多年,不用叫的如此生分。”宁守道看了陈列春一眼,脸色莫名。
陈列春淡道:“宁太守,你可是金陵太守,我一介修道之人,可高攀不起你。”
宁守道说:“当年名动扬州的金陵才子几时变得这般妄自菲薄了。”
陈列春冷哼道:“老匹夫,少给我提当年的事。”
“好好好,你看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暴脾气还是一点没变。”宁守道知道这位好友还在为当年的事与他置气,便不再多言,目光落到了许祁安身上。
许祁安要不是盘坐在激流中,闭着双眼,他一定会吃惊,老头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干净了。
宁守道目光挪到了瀑布底下的许祁安身上,面容不说清秀俊逸,却也顺眼,修挺鼻梁,却眉如清墨,少了几分锋利多了几分雅气,不至于讨厌。
宁守道倒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底子干净,这点倒是一件好事,一张洁白无瑕的纸,总好过被行政司那帮人涉毒过来的好。”
陈列春目光深邃,温柔道:“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其实我不愿意他去经历那些阴谋诡计和尔虞我诈。”
宁守道眼神从许祁安身上转到了陈列春,拍了拍他的肩,叹气道:“是啊,他现在这个年龄应该是阳光下奔赴欢声的少年郎,不应该承受上一辈的恩怨。不过,有些责任与重担,躲是躲不掉的。”
陈列春回过思绪,问道:“想好他以什么身份入金陵了吗?”
宁守道笑了笑,笑的陈列春心里有些没底,只见宁守道说道:“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推荐的人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他的道和武道在你身上学到了几分。”
陈列春给了这个多年的好友一个白眼,扯下他一缕比自己还要黝黑的头发,宁守道痛的龇牙咧嘴,正要骂这家伙又不正经之时,却见那几缕青丝在瀑布的雨击之中,直接应声而断,又看看身处利剑瀑布中心的许祁安,宁守道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拿出腰间笔筒中一支狼毫交于陈列春。
陈列春问道:“给我笔做什么?”
宁守道说:“你不是问他以什么身份入金陵吗?”宁守道在侍从手中拿过一张方正红纸,点了点右下角微未的位置,“我需要借你的名字一用。”
红纸上没写任何字迹,陈列春嘴上说,“就烦你们这种混迹官场的油条子,歪歪肠子多不说,心还黑。”却还是在红纸角落写下自己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