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同一时间,市郊的一栋房子里,屈云舒刚到家,借着玄关的光,他一眼就看到了客厅中央摆着的一个木箱,12瓶名贵红酒码得整整齐齐。
他抓了把头发,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边坐下,从医院换药回来以后,他就直接去了自己的工作室,在那边看了一下午剧本,看得头疼。
薛阿姨听到开门的声音,忙准备了水果端来,发现客厅黑漆漆的,她还被木箱绊到,差一点摔倒。
她把灯按开,吓得小声抱怨,“喔唷地上什么东西啊?”
仰头靠在沙发上差点睡着的屈云舒这才醒过来,看到眼前情形,忙起身,“抱歉薛阿姨,我马上搬到地下室去!”
“别忙别忙,你坐着歇会儿!是我不好,吵醒你了!”薛阿姨赶紧把他按住,“不是刚拍完一部戏吗,怎么还是这么辛苦呀?”
屈云舒头晕,其实他也不想动,没有勉强,笑了笑,“还好,不辛苦。”
还说不辛苦?不辛苦一回来灯都不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薛阿姨叹气,“吃点水果?”
她把果盘端过来,屈云舒拿了一块苹果,他又给放回茶几上,“您也吃点。”
“我年纪大了,血糖高,得少吃这些东西。”
薛阿姨的目光又飘回那个木箱,木箱虽然简陋,但里面的酒,每一瓶都被丝绒布套仔仔细细地包裹,金贵得很,她好奇地问,“这是谁送的啊?”
屈云舒低着头吃苹果,顶灯太亮,晃得他还没完全适应,听到问话,愣了一下才答,“……一个,合作方吧。”
“白天小高送来的时候还跟我说,这酒5万一瓶,这一箱得60万呢,是你新代言的品牌吗?”
屈云舒笑,“不是。”
“也是,你又不喝酒,怎么会代言红酒?”薛阿姨更好奇了,还有点不大高兴,“那是什么人哦,干嘛送这么贵的酒?还12瓶?怪怪的。”
屈云舒的笑容渐渐冷却,是啊,到底为什么送呢?他也想了很久——
按理说,昨天他们两方一起吃了顿饭,饭后,她大大方方把话说开了,他也觉得挺合适,所以这场小小的风波就到此为止吧,这就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但隔天他就收到了这箱子东西。
不出意外地,高凡佑对这事的评价不可能友善。中午那会儿,一见到他就一通抱怨,什么“60万就把人打发了、一条热搜他妈都要五六十万呢”之类的。
话是很难听,但是平心而论,不无道理。
没有人嫌礼物轻,心意到了,一顿饭就足够,但蓝其锋不合时宜的存在感,让这份礼送得让人舒服不起来。
蓝其锋笑里藏刀,这也是他未曾想到的。
后来,那通给蓝其锋道谢的电话,是他逼着高凡佑打的——要不然呢?如果蓝其锋只是想要安心,那他就让他安心好了。
“怎么了?小少爷累了是不是?”见他闷着头,薛阿姨心疼地摸摸他的头发。
她从他6岁就开始照顾他,今年他都29了,还把他当小孩子疼,他笑了笑,不想让老人家担心,温柔地解释:
“没什么事,就是顺手帮了朋友一点小忙。”
薛阿姨不满,“什么朋友哦?都不知道你不爱喝酒吗?”
“这酒是收藏品,我不喝,留着升值的。”
薛阿姨好笑地瞥他,“升什么值哦,你朋友也不知道你从来不理财的?一天到晚跟钱有仇似的……”
屈云舒无话可辨,笑得无奈,“您赶紧去睡觉吧,熬过了点您又该睡不着了。”
薛阿姨摇摇头,知道他想自己待会儿,说了句早点睡就回房间去了。
他又枯坐了好久,最终还是起身把酒搬到地下室,打开家里的酒窖,给新来的12瓶干红一一找到地方,稳妥地存放。
*
章俏是一名音乐剧演员,和蓝沁同龄,都是童星出道,相识于两人七岁时拍的一部古装电影,都是演主角童年的小演员。
那时候她们在剧组里天天比谁的裙子更好看,长大后,依然小打小闹,但事业、爱情无话不谈。
事业上,后来的章俏对娱乐圈没了兴趣,她觉得音乐剧更纯粹一些。
她的感情生活也很纯粹,和大学时的男友恋爱至今,男方是交响乐团的青年小提琴演奏家。
爬山地点是章俏选的,在她家不远处一个风景秀丽的山区,她说这是她近期发现的一个宝藏夜跑胜地,盘山公路又宽又平,人少环境好,山上有私人住宅,治安也不用担心。
爬到半山腰,两个人都累了,找了荫凉的长椅歇脚,章俏知道蓝沁最近出了点事,就问事情怎么样了,于是蓝沁就把上周末发生的那些事,还有她爸送酒的前因后果都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