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盼山原是青州坊间一赌徒。
他嗜赌成性,原先家底还算殷实,有田有地,后来父母接连离世,再管不住他。不到两年,那些家产便被他败了个干干净净。
邻里亲朋也不敢与他往来,怕招惹上他。杨盼山因此素来孑身一人。
也是巧了,他那日赢了些钱,正是得意之时。
正好街上有人叫卖奴仆。
这样当街叫卖的大多是大户人家犯了事的奴仆被发卖出来,因此价钱极低,五两银子便能带走。
杨盼山掂着手里刚赢的五两银子,指着其中的姜氏,甚是阔气地扬声道:“我买她了。”
姜氏被杨盼山买来当做媳妇儿。
他年近而立,因着一身赌债,一直没能成亲。这是他心底里的一根刺,谁不想媳妇孩子热炕头。
他买了姜氏来,也是存了为杨家绵延子嗣的心。
杨盼山初时待姜氏还挺好。
毕竟她生得貌美,又小意温柔,他何曾这样温香暖玉过,一时飘飘然。
杨盼山问她为什么被府里发卖出来。
姜氏哭哭啼啼地说,府里主母善妒,见她貌美,容不下她。
杨盼山听了咬牙便啐,“混账东西!自己栓不住自己爷们的心,反倒拿你做筏子。”
又将姜氏温柔揽进怀里,“你放心,你跟着我,我绝不让你再过那样的日子。”
但这样的温柔并没有持续很久。
杨盼山嗜赌如命,这赌桌前自是有赢有输。
赢了他回来抱着姜氏亲,“今天爷我赢了钱,带你打副银簪子去。让旁人瞧瞧,我杨盼山的媳妇儿生得有多好看。”
输了便喝得醉醺醺回来,摔碗砸盆,指着姜氏鼻子破口骂,“你个扫把星,老子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给老子带霉运。”
他阴晴不定,非打则骂,姜氏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偶有一日吃饭时,姜氏忍不住,捂嘴欲呕。
杨盼山当即摔了筷箸,骂骂咧咧道:“吃就吃,不吃给老子滚。装得这副模样给谁看,难怪老子这些日子总是输钱,就是叫你这扫把星害了霉运。”
姜氏胆怯的抬起头来看他,小心翼翼开口,“当家的,我怀孕了。”
她肚子里怀的便是林莺娘。
杨盼山一下便变了脸,“怀孕了?”
他初当人父,自然也是极喜悦的,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姜氏扶到一旁坐下,又来看她平坦的腹,不敢置信,“乖乖,你当真怀了?”
姜氏羞涩点点头,“昨日你不在家,我找村东口的大夫瞧过了,他说我怀孕已经一月有余。”
这当真是极大的喜事。
杨盼山难得没有出门去赌,带着姜氏去他已故的爹娘坟前上香,向他们告知这个好消息。
“爹,娘,咱们杨家有后了。你们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他抚着姜氏的腹,满是期望,“这一胎,定给我们杨家生个大胖小子。”
杨盼山并没能知道姜氏肚子里怀的究竟是男是女。
他赌博输了好多钱,催账的人堵他在家门,强押着他要剁了他的手抵银子。
姜氏在一旁拉着,哭得撕心裂肺。
眼下杨盼山就是她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