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阳皇城的一个冬日,寒风凛冽,皇帝曹髦在房中偶然发现桌角压着的一卷绢帛,那是田泽不久前的上。他心中一动,上次没有好好研读,立刻展开了那卷绢帛,翻到最后,看到那上面写满了田泽的忧虑与忠告,让曹髦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年仅二十的曹髦,心中有太多的压抑。曹髦有抱负,是老臣公认的最像曹操的人,也就是常说的类祖。然而,当国家没有了统一的敌人,那么皇帝就是大家的敌人。司马家的叛乱使得曹髦过去了一年还惊魂未定,心中时常会怀疑自己的身体和老臣的心思。宗族之内,除了曹杰拿得出手,还是他的叔辈,陈留王一脉的后辈儿孙多是平庸之人。
他现在还没有子嗣,皇后刚刚怀孕,是不是儿子还不能确定。饮下一口温热的酒,基因里那些浪漫的艺术气息开始翻涌。曹操的基因确实是浪漫,建安七子他们家就占了三个。
他轻声念道:“燕都之地,幽州所在……”随后,他召唤秘丞荀安前来。他希望通过与荀安的交谈,能够找到一些安慰和解决之道。
荀安是曹髦当下最信任的官员之一,第一是荀安一直陪伴在曹髦的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当荀安来到房时,曹髦将绢帛递给了他,并说:“荀安,你看看这个。”
荀安接过绢帛,仔细阅读了一遍,然后抬起头看着曹髦:“陛下,这是田泽的上,他提到了燕都和幽州的情况。”
曹髦点了点头:“是的,我看到了。你觉得我如何?”
荀安沉思片刻,然后缓缓说道:“陛下,并州和幽州一直是我朝的边疆重地,可是我们现在国空虚,军心虽然可用,但是还是等一等为妙。现在能做的就是加强边关的防守,以防外敌入侵。同时安抚当地百姓,确保他们有活路”
曹髦听了荀安的建议,心中感到一丝愤怒。他知道,荀安是正确的,他们现在确实是做不了什么,司马家虽然灭了,但是北地军中,尤其是西北军中司马家培养的人可是不少,伐蜀灭东吴。
“你说得对,荀安。”曹髦说道,他的眼神中带着不甘和无奈。
荀安想着换个话题,不能一直纠结在一件事上,低头看到桌面上的中写着:“燕山如长蛇,千里陷一汉。首衔西山路,尾挂东海岸。”
荀安读后赞叹:“这首诗真是妙极!若幽州真如此,那确是山河壮丽、风水宝地啊!”
曹髦指向中一处,询问荀安:“你看这个。”说着指了指下面写的,‘此渔阳斥候校尉所做。’
曹髦继续道:“去年郭太傅在北方遇见了一名渔阳斥候少年。”
荀安猜测:“陛下,这渔阳斥候校尉,会不会就是田泽奏章中提及的那位?”
曹髦不太了解边陲小吏,他常见的是京官三品或三公九卿,边防小卒难以进入他的视线。
他思索片刻,命令荀安:“去司马府调查一下。”
荀安询问:“不知陛下要臣调查什么?”
曹髦指示:“询问北地少年的姓名,具体事宜大长秋会告知你,郭太傅在场时他也在。”
“诺”田泽应声后,便出了大殿,着急忙慌的前往司马府。他的心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不知道这个北地少年究竟是谁,为何会让皇帝如此关注。
荀安哪里知道,曹髦想效仿汉武帝设立御林军,把军队的忠心自己培养起来,把边地的人调到内地,把内地的人弄去边疆,他作为中间的制衡,这才是帝王之术。
渔阳这边——
“苏慕!苏慕!”李忠在官署大堂内呼唤着苏慕的名字。尽管门窗紧闭,但外面的寒风依然凛冽,凉意透进屋内,令即使是身材魁梧如李忠这般的武夫也感到难以安坐。他的呼喊并未迎来苏慕,反倒是同样忍受不了寒冷的仓曹刘林走了出来。
“别喊了,他去打铁了。从蓟县回来的时候,我们顺道去广阳拉了铁矿石,他说想看看如何打造刀具。”仓曹刘林一早便见到了出门的苏慕,因此知晓了他的行踪。
“打个鬼,也就是看看,这种天气,火炉旁才暖和。铁匠那里肯定聚集了不少人吧?”李忠并不对苏慕的离开感到生气,若非自己职责所在,他也想离开这寒冷之地。
刘林随手拿起炭盆上温热的水,喝了几口,喉咙里便有了暖意。他随意走动着,目光落在了苏慕所写的步兵操典上,边看边咂舌,不禁出声:“这说的多么透彻啊,不知需要多少木板才能刻下这些内容。按照他所言,练兵的第一步是叠被子和整齐行军,要求步伐一致,这被子有何寓意呢?”虽然刘林不通军事,但识字颇多,尤其是苏慕那种兼有繁简体的字,他不仅很容易就阅读,还借助炭盆上的温水化墨,开始自己整理上面啰嗦的内容。
“你怎么能随意动别人的东西,这可是我渔阳的宝贝。”李忠一把夺过刘林手中的稿。
“你个大兵头儿!你这话说的,我不是渔阳的?给我讲讲整齐的队列对军队有多么重要。”四周无人,刘林便跟李忠开起了玩笑,平时他可不会这样称呼李忠。
“你还老鼠头儿那!你得知道、明白,在两军阵前是否能打败敌人,就看队列是否密集。队列紧密,意味着我们是以众击寡!”李忠不甘示弱地回应着刘林的外号,他自然不懂得《诗经》中“硕鼠硕鼠”的含义,但知道仓里老鼠颇多。
李忠与刘林的争吵声刚落下,紧跟着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冷风随着一位满身煤灰的男子卷入室内。两人抬头望去,只见苏慕一脸兴奋地站在那里,他身上蓝黑色的衣服沾满了星星点点的白色粉末,手中还提着一柄刚刚出炉的短刀,就这样一手举着走进了官署。
“苏慕,你这是从哪里冒冒失失地冲出来的?”李忠惊讶地看着他手中的陌生刀具。虽然这刀造型奇特,但李忠凭借多年战斗的直觉,立刻感受到这是一件潜在的杀人利器,只是目前还未开刃。
苏慕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跑来的,他举起手中的短刀,眼神中流露出自豪:“我去了铁匠那里,亲自观摩了他们锻造刀具的过程,还亲自动手尝试了一下。这把刀,是我自己设计的。”
李忠和刘林围了过来,细看苏慕手中的短刀。刀身乌黑,刃口锋利,显然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精品。
“这刀叫什么名字?”李忠接过刀挥了挥,虽然长度不长,但足以作为杀敌防身的工具。
“这叫狗头刀,剁狗头特别好用。”苏慕看着李忠挥舞刀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李忠挥刀的姿势标准,没有多余的装饰,每一挥每一砍都充满了力量。
“用了几斤生铁?”刘林不擅长比划,也看不出刀的实用性,只是觉得这刀造型奇特,不过他的本性让他首先关心的是材料的消耗。
“用了五斤生铁,但打出来的刀也只有一斤多重。”苏慕接过李忠递回的刀,掂了掂,感觉并不沉重。
“看起来还是这把刀更省铁啊,如果是环首刀,得需要十五斤生铁。不过这刀太短了。”李忠听到他们的对话,思忖片刻,认为这把刀至多只是苏慕的一件防身工具,并不会改变他们原有的计划。
“李将军找你,你不在,不找你了,你又回来了。”刘林笑着拍了拍苏慕的肩膀,“不过,你这么着急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苏慕点了点头,神情变得严肃:“我听铁匠说,最近边境上有些不安宁,可能有敌军活动的迹象。我担心我们这里也会受到影响。”
李忠皱起了眉头,边境的动荡他也略有耳闻,但具体情况如何,他还不太清楚:“你怎么看?”
苏慕沉思片刻,然后回答:“铁匠也是因为商队最近多买箭头和刀具,他才有所警觉,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我们的斥候队每天都放出去二三十里地巡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李忠和刘林点了点头,苏慕说的没错,他们已经做了该做的事情,粮已经封存,城池已经开始驻守,夜间实行宵禁。虽然屯田军还未到达,但先头的骑兵已经和县里的斥候开始大面积的巡查。如果真有小规模的骚扰,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禀报县丞大人。”刘林对李忠建议道,两个人对于冬日都不陌生,以往还好近几年冬日里要是没有袭扰的他们都会觉得别扭,也真是应了曹植的诗了,胡虏数迁移,边城多警急。
苏慕继续说道,“铁匠的话虽然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完全忽视。毕竟,边境的动荡很可能影响到我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