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吗?”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江行远还是不死心,或许……辛夷就在后面,只是走得慢了一些……
“属下无能,未曾找到辛姑娘。”说完这句话,牛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面愧疚地道:“皆怪属下大意,中了迷药而不知,令辛姑娘有机会离开江府,请长公子责罚!”
虎三连忙道:“这事不能全怪牛二,属下也有责任,应该一并责罚!”
江行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莫要被焦灼乱了心思,“二位叔父请起,此事不能怪你们,且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辛夷。”他看了一眼窗外,道:“趁着现在尚未宵禁,我们再去找找,挨家挨户的问,一定能找到辛夷。”说罢,他起身往外走去,但只有傅平与沅春他们几个跟了出来,牛二与虎三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江行远眉头一蹙,回到二人身前,垂目道:“二位叔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牛二咬一咬牙,抬头道:“属下认为,长公子不应该去寻辛姑娘。”
“为何?”
迎着江行远冷若寒雪的眸子,牛二咬牙道:“辛姑娘之所以走,是因为她知道了这件事的严重性,知道继续留在江家会带来大祸,所以选择离去,这是她的大义,长公子应该成全。”
虎三在一旁道:“是啊,辛姑娘之所以迷晕二哥,不辞而别,就是怕长公子阻拦,长公子此时去寻,岂非坏了辛姑娘的一片苦心?”
江行远面无表情地听着,待他们说完后,方才冷然道:“所以你们二人的意思是任由辛夷离去,任由她死在留雁楼的杀手手上?”
“是。”在说这个字的时候,牛二嘴唇都在哆嗦,毕竟他现在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在送一个无辜的人去死,但为了江家,他还是强迫自己狠下心肠,他俯身磕头一字一字道:“请长公子以大局为重,莫要再寻辛姑娘。”
江行远正要说话,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耳畔响起,“哟,这一个个是怎么了?”
江行过穿过夜风来到众人视线中,那张与江行远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之色。
江行远压下心中的烦躁,道:“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话,江行过顿时想起自己的来意,赶紧问道:“我听说辛夷不见了,如何,可有找到?”
“没有。”江行远话音未落,江行过便嚷嚷道:“既然没找到,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找啊,走走走,我把沧海阁的人都叫上,你也把府里能叫的人都叫上,这天都黑了,再耽搁下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说着,他又嘟囔道:“辛夷也是,这种时候出去做什么,不知道外头有恶人吗?退一步说,就算是出去,这种时候怎么着也该回来了,平日里瞧着挺懂事的一个人,怎么这时候犯起糊涂来,真是的。”
他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没注意到众人难看的脸色,直至走了几步,发现江行远没反应,方才察觉到不对劲,疑惑地道:“怎么了?”
江行远没有理会他,盯着跪地不起的牛二两人道:“你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去找的是吗?”
“不是属下不愿,而是不能找,除非长公子想给江家招来大祸,成为江家的千古罪人!”牛二苦口婆心地劝着。
江行过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赶紧插话道:“慢着慢着,怎么又扯上江家了,还千古罪人,不就是找一个人吗,能有什么大祸?就因为那几个杀手?”
“我晚些再跟大哥解释。”这般说着,江行远目光在牛二两人面上掠过,漠然道:“既然二位叔父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自己去寻。”说罢,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傅平,不容置疑地道:“把人都叫上,随我去找人。”
“是。”傅平答应一声,正要离去,意外看到赵嬷嬷提着一盏小小的风灯快步往这边走来,江行远也瞧见了,迎上去道:“嬷嬷,您怎么来了?”
赵嬷嬷欠一欠身,开门见山地道:“奉老夫人的话,请长公子过去一趟。”
江行远一怔,随即为难地道:“我现在有些要紧事,怕是不能过去,还请嬷嬷帮我回一声,就说我晚些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赵嬷嬷微微一笑,一语道破江行远的心思,“长公子说得要紧事,应该是指辛姑娘离府一事吧?”
江行远眼底掠过一丝诧异,试探道:“祖母都知道了?”
“是。”赵嬷嬷颔首,“老夫人派奴婢过来,也正是为了这件事,还请长公子立刻随奴婢过去。”
“好。”江行远无奈地答应,随即转头对江行过道:“大哥,你先带人去找,我见过祖母就来,记着,一定要找仔细,特别是一些平日里没什么人住的地方,辛夷可能藏身其中。”
“好,你放心。”若换了平常,江行过一定会抬杠几句,可现在关乎辛夷的安危,一口答应下来。
赵嬷嬷听着他们的对话,并未阻拦,待江行过带人走后,方才令着江行远往望星楼走去,到了那里,江行远意外发现除了江老夫人之外,江老爷与兔四也在,几人皆是面色凝重。
看到这一幕,江行远心中已是明白了几分,他在屋中站定,一如往常那般拱手行礼,“孙儿见过祖母,祖母万安。”随后又朝坐在一旁的江老爷行礼,“见过父亲。”
江老爷看了江老夫人一眼,率先开口道:“赵嬷嬷可都与你说了?”
江行远如实道:“只说是为了辛夷的事情,旁的并没有多言。”
江老爷轻哼一声,沉眸道:“若非兔四告之,我与你祖母这会儿还蒙在鼓里,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何要隐瞒?”
“儿子不敢隐瞒,只是觉得仅凭流沙火,并不能断定留雁楼与京城关,所以打算查清之后,再向祖母与父亲禀报。”
江老夫人抚过银白的鬓发,徐徐道:“不止是流沙火,兔四也查到辛家灭门一案与京城有关。”说到这里,她抬起双眸,那对看尽人情冷暖的眼眸并没有在岁月的侵蚀中混浊,依旧清明如初,仿佛能够洞悉一切,“一件事可以说是巧合,但两件事就不是了,你说是不是?”
江行远拳头微攥,咬牙道:“所以祖母也打算明哲保身,置辛夷生死于不顾吗?”
江老爷喝斥道:“放肆,怎么和你祖母说话的,先生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无妨。”江老夫人摆一摆手,目光始终落在江行远面上,“那你说说,祖母应该怎么做,江家又应该怎么做?是为了一个非亲非故之人,与留雁楼背后的人做对?还是赔尽你爷爷攒下的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