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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玉门关三十里开外的苦水驿是明军一处据点,自洪武朝兴建j后明廷的防御重心东移,玉门关这座汉、唐时连接西域与中原王朝的门户早已不复昔年的盛景。但作为在草原腹地最后的一颗钉子,规模稍小的苦水驿站还是作为前哨被明军保留了下来。
此时在驿站西面不远处,一条十多人的队伍正缓缓行来。队伍中人多着褐衣、皂靴头戴尖帽,唯有领头那位白发无须老者,一袭朱红色莽袍在这炎炎烈日下的沙漠中尤为显眼。正是“茗剑大会”后西归而来的东厂众人!
韩彦同几个青蛟帮的弟子陪同蓝道行跟在队伍的末尾,自打下山后这位蛊道人就一改山上时的热络,对韩彦不冷不热起来。他们不敢在蒙古人的地盘过多逗留一路上急着回赶,众人间相互的交谈次数都只有寥寥。
不过韩彦本就不是个八面玲珑、长于交际的性子,在崇仁时他便忱于科举功名,邻里街坊的年轻人除了苏家兄妹外没有其他来往,久而久之有了个呆子的称号。当时大家看在韩立的面子上没人明说,可私底下都认为这位韩家少爷至少在为人处世上远不如其父。后来到了天山在张安民等人的怂恿下被一众外门弟子孤立,故在落霞峰上的两年更是鲜与人来往,这也造就了他愈发孤僻的性子。
起初韩彦也想着好好恭维这位新拜下的师父,在他看来蓝道行有恩于己,且他报仇的希望全系于彼身。可一番鞍前马后下来换来的只是几句冷言冷语和一本不知出处的导气法门,青衣道人将这几页功法传给韩彦并叮嘱其勤加修炼后便对其不再理会。
韩彦心想着奇人异士或许就是这么个古怪性子,倒也乐得自在一心修炼起道人所赐的法门。方一运功就惊喜的发现这法门比“三三诀”要适合自己得多,气海处生成的那股气息如若春风化雨般瞬间流转周身,比之先前要快上数倍。且所过之处如万物滋养,身体的每一处都好像变得不同起来。
韩彦大喜过望,心道蓝师父嘴上虽不说却真心传授了我这不二的修炼之法,自己定不能让其失望,故而一路上废寝忘食几乎每时每刻都不忘打坐练功。青衣道人看在眼中默然不语,却在韩彦不见处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这日一行人到了苦水驿藩外,经过半个多月的风餐露宿终于到了接近了大明地界处,几个东厂番子和青蛟帮弟子早就扎呼呼的人嚷起来:“妈了个巴子的!十多天了终于能见到几个活人,喝上几口清水了!”
苦水驿是他们进西域前打好的据点,里边留有几个东厂的人马和明军斥候,最重要的是屯有他们之后入关用的清水和物资。
“马三!罗公公回来了,你们几个还不出来应着!”一个黑衣番子尖声喊道。
半晌过后驿站内仍是寂静一片,只听闻风沙吹拂之声。
“有些不对!”罗祥眉间微皱凝声道,他看了眼手下的番子头目,那人立时心领神会。
“你们几个绕到后面去看看,一有情况响箭为号,剩下的随我进到驿站都小心着点!”番子头目发号施令道。
此次随罗祥出关的番子皆是东厂的好手,别看他们在对阵张凤阳等人时有些不堪,那也是相对而言,若比起寻常的江湖人物还是要高出不少的。
只见几个番子翻墙而入不带一点声响,待整个驿站被团团围住番子头目来到大门前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道:“马三是我孙鉴良!罗公公到了,还不叫人把门打开。”
见屋内还是没有动静,孙鉴良对着一个手下点了点头,那人奋力一脚踢向驿站的木门。随着木栓断裂的声响,“咔嚓”一声木门应声而开。
一股浓郁的酒气从屋内传出,只见几个东厂番子和兵丁趴在方桌上似是醉得不省人事,地上满是倒出的酒水和一些下酒菜显得一片狼藉!
孙鉴良见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方才踹门而入的那个番子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妈了个巴子的,好你个马癫子!爷们在外头吃沙子,你们这几个怂蛋却在里头好酒好菜!”
他说着就要掀开一个趴着离门最近的番子,好赏他几个大嘴巴子!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厉喝:“别碰他!”
然而为时已晚,番子的手已经碰到桌上那人肩膀,一股黑气顿时顺着肩膀攀上触碰它的手。
番子一声尖叫立时缩手,那黑气却如附骨之蛆沿着手臂一路攀升直逼心脉。只见白光一闪番子惨叫一声整个手臂齐肩而断,原是罗祥拔出腰间的软剑斩断了那人的手臂!
孙鉴良赶忙跪在地上替手下止血包扎伤口,那名番子疼得满头大汗脸上止不住的抽搐,却仍不忘跪向罗祥那边磕头哆哆嗦嗦道:“多…多谢公公救命之恩!”
罗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将断臂带上,回到城里见了卫所的大夫或许还有办法。”
“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那人又是连连磕头,罗祥却不再理会,转过身望向身后的蓝道行面带怒意道:“蓝真人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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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对那番子发出警示正是青衣道人,此刻他正小心打量着驿站内,面对罗祥的诘问蓝道行凝声道:“看来是我的一位老朋友到了!”
“公公您快看!”就在这时一个东厂番子喊到,原来是先前被掀开的那具尸体口中爬出了一只黑色的怪虫。
众人见状皆是不寒而栗尤其是韩彦,事出突然本他就被先前的异状吓得不轻见到这怪虫后更是汗毛直立。他只觉得那怪虫是如此眼熟,就像先前蓝道长救治自己时放入他身体内的那只!
“这是蛊虫?”罗祥沉声道,歪着脑袋看向一边的蓝道行。
却见蓝道行摇了摇头道:“这不是生蛊,虽说两者十分相似若非此道行家难以辨别,不过公公想必也听说过,这东西叫尸虫也被称作尸蛊。”
“哦!”罗祥闻言眼光一亮,复而又陷入了沉思他凝声道:“这么说来的是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