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谢山庄的宴客厅甚大,巨大的连枝灯照得整个大厅宛如白昼。
虽说来了许多客人,但都是和山庄相熟的亲朋好友,所以这中秋宴也可以说是家宴,就座时便没有很多讲究。
谢庄主和谢夫人坐在上首主座,无情散人仍旧气鼓鼓地,坐在谢夫人旁边,年长一辈依次坐了,年轻一辈便很随意。
只有谢不言和叶知秋因为是有婚约的,谢夫人安排他们坐在一起,易在水坐在谢不言旁边,叶知秋旁边是师弟温庭芳,还有叶丘和柳飞。
谢不语和冷月坐在谢不言与叶知秋对面,也挨在一起,谢不敏年纪最小,坐在冷月旁边。
冷月看长一辈的她认识的不多,只有西湖帮帮主孙清寒是她见过的,其余的还有好些江南帮派的帮主、掌门、岛主、洞主,她都不大认识。
待坐定以后,谢非举杯站起,道:“今日中秋佳节,劳各位亲朋好友远来相聚,在下备感荣幸。敬各位水酒一杯在下先干为敬了。”说着仰头一饮而尽,众人纷纷举杯喝了。
谢庄主接着说道:“在座都是亲朋好友,今日千万不必拘束,像在自己家一样。”
无情散人酒杯往案上一砸,鼻中冷哼一声道:“什么人都往家里请,谢盟主果然是朋友多。”
眼神盯向孙清寒,众人心下了然,裴凡虽然没有直接害了李嫣然,但与这事也有关,并且他灭了漫山岛满门,虽说不是西湖帮指使,但门下出了这样的败类,多少得给江南盟一个交待。
今日谢盟主仍然邀请了他,他也若无其事地参加,很多人,尤其往素与漫山岛交好的,心里都有点意见,只是碍于盟主的面子,没有发作罢了。
孙清寒窘红了脸,在众人的目光逼视下,不得不起身道:“在下受盟主邀约,这中秋宴是非来不可的,这裴凡虽出自我门下,但我早已把他逐出门墙,这事吧,我们西湖帮也是受害者……”他这么毫无担当,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众人听了纷纷摇头,无情散人更是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之色。
谢非不等他说完,起身摆手示意他坐下,举杯道:“我江南盟结盟逾十年,谢某人忝为盟主,这十年来,盟中大事小事不断,如果因为一点外部的挑唆,我们就乱了阵脚,伤了和气,那江南盟何以为继?众位想想,巫山教日渐势大,裴凡不过是他破坏江南盟的一枚棋子,咱们如果遂了他的意,脸面何在?盟中兄弟帮派情义何在?漫山岛的仇人,不是孙帮主,而是那巫山教!古话说得好,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越是在艰难时刻,大家越要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啊。”
众人听了这番话,纷纷点头称有理,一个同在太湖的岛主道:“对!漫山岛的仇,我们迟早找那巫山教算个清清楚楚。”
“找巫山教报仇!”
群情激愤了一会,谢非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又道:“朱兄和他儿子朱玄,我已经派人安顿好,漫山岛的后事也已经料理妥当。未来我们一要助漫山岛重新崛起,二要跟巫山教周旋。一桩一件,都离不开大家的支持,一盘散沙,什么事也成不了。”
孙清寒颤声道:“盟主说太好了!西湖帮跟着盟主,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眉头都不皱一下!”
“不愧是盟主,桩桩件件都考虑得周全。”
冷月寻思这谢盟主能当上盟主,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煽动人心很有一套。
无情散人哼了一声,拂尘一扬,不再说话。
谢非眼神往大厅里扫了一圈,叹道:“只可惜朱兄说自己无颜见江湖同道,此番不愿前来与大家叙旧……”
酒过三巡,各人都有微醺之意。
谢不语在这种场合简直是如鱼得水,如同一只花蝴蝶,一会飞到这,一会飞到那,跟谁都很熟,跟谁都聊得火热。
偶尔飞回来拉着冷月猜拳,冷月不是很会,嘴里喊着四喜发财,手上却出了五指,她自己也是哭笑不得,频频喝酒。
他两在这边呼喝连天,对面谢不言和叶知秋却极少交流,倒是温庭芳不时与叶知秋聊两句,两人都是一般的面无表情,不知在聊什么。
谢不言不时往这边望来,冷月一抬头,就看见谢不言在看她,她此时已有七分醉意,没心没肺冲他咧嘴一笑,又和谢不语继续猜拳。
谢不言到后来只是单手支颐,百无聊奈地自个一杯杯地喝酒。
这时门外一阵小孩子的喧哗声,原来是谢不敏,花卷带着一群小朋友在玩烟花。
这个可是冷月的拿手好戏,她也不划拳了,一溜烟跑出去和小朋友们玩烟花。
她从谢不敏手里拿过两根又细又长的烟花棒在手里转着,不自觉舞起了缺月剑法,本来孤高清冷的缺月剑法,此时被一圈圈烟霞包围着,别有一番好看,小朋友看她舞得好看,有的拍掌,有的学着转圈,玩得不亦乐乎。
玩完烟花棒,她拿过两支火树银花到远处点,她点完便捂着耳朵“啊啊啊”地奔回来,小朋友们看着一树银花冲天,兴奋得大叫大嚷。
谢不语已经醉得趴在案上爬不起来,谢不言仍然单手支颐,眼睛不住往外面这群孩子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