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过了两天他就死在了我这里,是因为一次吸食过量导致了心脏麻痹,但是。”他忽然顿住抬起头,视线扫过他们,最后落在寒月晓面上,定定地看着她认真道:“我始终觉得他是故意的。我认识他也好些年了,他不像一般的大烟鬼,有点钱就拼命抽。他很节制,几乎每次来都抽一样的量,从来没多过。每次都是拿一个礼拜的量,一月四次,可他那天却一次抽完了一个礼拜的的量,怎么可能?”
老板的脸上充斥着不能置信怀疑还有一些惶恐······
“你觉得他是自杀?”月晓盯着他。
“嗯。”老板点头,“本来只是怀疑,但两天后来了一群人穿着便服,把我这里搜了底朝天,又抓了我和这里所有的烟鬼,分开审讯。他们问的都是关于老六头的,我把所有我知道都说了,当然也包括他那次的胡话。后来见问不出别的了就打我,可我真的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也许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把我放了。我后来出来才知道,老六头的家当天也被抄过,而抓的那些大烟鬼确是两三天就陆续放回来了,一问原来都是针对老六头的,听过他胡话的当时也有几个,那几个自然也都交代了,大伙儿说的几乎分毫不差。”
寒月晓和章起他们交换一下眼神,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和疑问。
她看向老板皱眉道:“那你告诉中统你的怀疑吗?‘’
“当然没有,那不是给我自己找麻烦吗!”老板脱口道。
“那到底是谁抓的你们?”
老板看着月晓苦笑道:“他们对自己身份守口如瓶,我根据那些天的接触和他们说话行事作风猜测他们应该是中统局的人。”
“中统?”章起暗道,神情微诧。
到底什么事和中统也有牵连?
因为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这次沈阳之行的真实意图。
上头只交给他一张写着孤独路888号的纸条和一句话——
原话是:这件事涉及太多,你这一路变数太多,现在不适宜让你知道太多,等你安全抵达找到这里,会有人告诉你你真实的任务。
寒月晓蹙眉似问老板似自语:“关键就在老六头那几句胡话上,他救的人是谁?和中统有什么关系,又想找什么?“
思索片刻她睨向章起低声询问:“有没有什么线索或者什么破绽?”
章起回过神来无声摇头。
寒月晓重新看向老板,表情高深莫测。
老板被她看得有点瘆得慌,缩了下脖子垂下头道:“真的,告诉中统那些人的话我全都告诉你们了,一个字都没少,我只知道这么多。”
月晓盯着他后勃颈好一会儿,突然话锋一转道:“你先前一度认为我们是中统派来的人,还说最近经常有这样的人上门试探你对吗?”
闻言老板怔了下随即抬头:“呃,是,是这个意思没错。”
月晓又道:“老板,你就真没想过,你······不过就一大烟馆的老板,既没背景又没势力,而中统是些什么人,既然还是怀疑你有所隐瞒,接着用刑好了,死了也没什么,何必放你再三番五次掩饰身份来试探你······?”
她盯住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异样······
老板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寒月晓没有看出一丝异样。
她忽略了老板缩在袖笼里的手其实在与她对视时倏地僵硬收紧······
沉默半晌,一直沉默不语的章起沉声道:“老板,钱财来身外物,如果不想卷入这场祸端,现在抽身还来得及。我对中统还有些了解,他们现在不杀你定是有不杀你的原因,但杀你却不用任何原因理由。如果你还想活,就快些逃吧!”
“怎么逃······?逃得掉吗?”老板嗤笑一声,语气悲凉。
月晓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章起。
章起恍若未见续道:“你去找一具尸体,一把火烧了这里,伪装成意外。你再去山里躲一阵子,中统对你也只是怀疑,你若意外死了,循例查一阵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样······能行吗?”老板怔了下喃声道。
章起起身对月晓她们道:“我们走吧?”
一起走到楼梯口,章起顿住转身,不经意道:“对了,老板,你这里都是熟客吗?一个新客都没有?”
不止老板,就连寒月晓她们也皆是一愣。
老板拧眉想了想答道:“有一个,也不算全新,就算半熟半新吧。”
这个比喻让月晓周雨宁有些忍俊不禁······
“谁?”
“喏,就是楼下右边铺从里向外倒数第二个,叫老纪,来了快三月了吧。平时就爱敲个烟锅子,嫌他吵他跟你打招呼说他什么习惯,家里祖上是什么打鼓的,一抽起来就不自觉地要敲两下。”说到这老板还哧笑一声,“嘿,不说还不觉得,他敲得还挺有节奏,挺好听的!”
“对了,前几天又来过一拨人,和之前几拨好像有些不一样······可能也是我多想了,他那天闭着眼抽得雨里雾里,敲的那叫一个欢,我说了他几次他居然不理我,也奇怪,那些人瞟了一眼居然没说什么,奇怪不?”他絮絮叨叨,又是摇头又是咂嘴。”
章起盯着他,看他一张一合,神情没有丝毫一样,遂放下心,略一点头,率先往楼下走去。
楼下敲击声还在继续,章起不经意扫过一眼,随即转身向门口而去。敲击声重复着一句话——
今晚十点柳胡桥下见
一直回到酒店,章起都在沉默,似乎有点心绪不宁。月晓在他对面坐下,半晌他都没有反应。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寒月晓看着他试探道。
两人视线相交,章起不觉闪躲了下,答:“没有,就是把那个老板说的再好好理理。”
“那我们一起帮你一起理,人多,思路也会不一样。”月晓说。
“不用,你们睡吧,三个女孩子都跟着我跑了一天,也累了,尤其你。”章起略一扫过周雨宁和辛月仪,眸中些许歉意。又转向月晓,黑眸颇带心疼,语气却染上责备,“你受伤了,需要更多的休息,别再瞎胡闹。”
他们一直男装打扮,要两间房有些引人注意,所以一直都只开一间,章起一直睡沙发,她们睡床,他在中间还拉起一个简易的帘幔,十分有君子风度,从未主动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