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树立老好人形象,而后谋害曹学,拿送**来的挡箭牌——陆永丰吸引警方目光,利用口供来误导众人怀疑陆旺、曹海兰。不得不说,这一点他做的相当成功,甚至有那么短暂的瞬间,白争都以为陆永丰的口供作假是为了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作掩护。
如果陆家父子,还有曹海兰都锒铛入狱,那么曹二蛋就得“被迫接受”曹二狗的遗产。
起初这些都是白争的猜想,现在,陆旺所交代的,正是他所需要的附证。
因为准备复审曹二蛋,故而白争是走不开的,宋青树有阿蛮这个小尾巴,去哪儿都不方便,只能辛苦杨鼓再上山跑一趟。
“就凭咱们当初给他抽的那两支烟。”
一个人的见识和想法,都可以与日俱增,随时变化,但是埋在骨子里的习性要改,那就是难比登天。老头占惯了小便宜,只要稍稍注意就能发现,这种陋习一直在他身上没有远去,一整罐黄泥腌蛋,对他来说诱惑太大了,主动退回,说没有猫腻都没人信。
宋青树静静听完白争的陈述,点了根烟,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一副老干部模样,“行啊,现在眼力劲见长啊!不过你这藏私的毛病得改,咱们都是同事,有着共同的远大目标,都是希望将穷凶极恶的罪犯绳之於法,有什么线索、什么想法不能共享?怎么的,怕我抢了你的功劳?”
“你在王滇红那儿的功劳已经够多了。”自打他们两人结识,每办一桩案子,白争都在那姑娘面前扯谎,当然,这都是宋有理同志的要求。
宋青树眯了眯眼,似乎在话里读出了一丝弦外之音,这家伙难道开窍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西山镇派出所里还是灯火通明,审讯室里的人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总算是迎来了曹二蛋这个回头客。
“三月十二号,你在哪儿,做什么,有没有人可以给你作证。”
老头儿晃了晃神儿,“这我不是答过了么?在屋里头,没外人。”
“也就是说没人可以替你作证。”
曹二蛋显然是觉出了不对,“你们能问问老陆,他整天在窑里,抬头就能瞅见我那破屋,兴许能看到我。”
白争自然不会多此一举,既然心里笃定是这老汉作案,且全盘计算都在心中,就不能跟着他的话头走,先前就是被他给误导了,费了这么一大圈儿的功夫。
“陆永丰给过你一瓮黄泥腌肉,对吧?”
“对,对,我没要,本来咱就没替人家干啥活儿,拿了心里愧得慌。”曹二蛋连连点头。
“抽烟么?”宋青树搁下笔,摸了包黄鹤楼出来,自己上手点了一根儿。
老头儿眼睛一亮,伸手抽了一根儿,虽然没有多拿,但是眼睛却一直盯在那黑褐色的烟盒上。
“多拿两根儿,没事儿。”
“哎。”
刚要伸手,宋青树却把烟盒一收,试探的目的已然达到,就没必要浪费这些来之不易的“瑰宝”。
“明白了没?”白争看着那张错愕的老脸,跟聪明人说话,三分足矣。
曹二蛋舔了舔嘴唇,“啥?”
“没啥,抽烟。”宋青树给他递了个火儿。
人在某些方面的习惯不同于性格,性格或许可以通过突然的打击,心灵的重创,重启,重塑,可习惯不行,非长时间的打磨不可销毁。打个比方,一个人点烟的时候有风,他会用手遮挡,时间长了,就算是在室内,他也会双手点烟,哪怕头一天亲人离去,股市暴跌,后一天世界毁灭,这种小习惯,在无意识控制的情况下,也是无法改变的,眼下,白争就是捉到了曹二蛋不曾决心修缮的弱点。
“他这个人,就是爱打哑谜,您别理他,**,就你觉得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或者说,你觉得,陆永丰、陆旺、曹海兰这三个人,谁比较像杀人凶手?”
“我不知道啊。”老汉夹着烟一脸迷茫。
“我的意思是说,你觉得,觉得谁会是。”
“没有,没觉出谁有毛病。”曹二蛋摇摇头。
要么,他就是真的想要袒护这三个人,要么他就是知道所有内情,故意这般辩护,不愿意透露出一丝的消息。在三个选项皆为重点嫌疑犯,且有共通可能的情况下,设身处地的想想,当这三个问题抛到面前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两两对较,或者是另有高见,总会有一个相对具体的回答,但是他却截然相反,宋青树靠在椅子上,表面上是放弃问话,但实则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两少一老大眼瞪小眼儿,一直在审讯室待到外头鸡鸣鸟叫,才晓得天已经大亮了。
杨鼓上下山一趟累得腿肚子打转,眼皮子不听使唤,生扛硬熬的总算是把包袱带了回来。
“看看吧,我在曹二蛋的家里挖出来的。”
打开包袱,一缕缕被黄沙覆盖的肉条铺展开来。
“老子头前都是尽力,这回可是尽心了。破屋都翻遍了,连个猪毛儿都没瞅见,打着手电在屋里头绕了一圈儿,瞅见屋脚堆了堆黑蚂蚁,乖乖,跟一大捧芝麻似的,往下一刨,呶,就是这玩意儿了。”
宋青树伸了个懒腰,手臂自然而然的搭在了身旁阿蛮的肩上,这几天相处下来,两人越发的熟悉,便也越发的大胆起来。
阿蛮似乎很喜欢他的随意,甚至主动往宋青树身边贴了贴,就如同一个柱子一般,支撑着某人瘫软的身体。
“我就不进去了,您劳苦功高,这临门的一脚,让给你。”
杨胖子摆摆手,“功劳是咱们大家伙儿的,谁去踢这一脚都一样,我去不是不行,但是你瞅我这俩眼泡子,看太阳都是绿色的,进了那扇门儿,不出半根烟的功夫,一准儿就睡着!我这身体是小事儿,耽误公务可不行,你去!”
宋青树不以为然,“啧,你得发扬咱们的红军精神,轻伤不下火线,都说能力越强,责任越大,去,我在外头给你泡好茶。”
别说他们了,白争这三天两夜也就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不扶墙都站不住,照照镜子就跟得了红眼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