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商在回房的路上被一位彬彬有礼的侍从请走,而目的地是游轮顶层的赌场。
电梯把他送到门口时,男人的步子稍驻。那扇厚重的欧式雕花木门后充盈着不休止的欲望,可他连窥探一眼都不愿。
“抱歉,你刚刚说你家先生是谁?”江以商看向门前的侍从,礼貌地拖延时间,思考是否有必要入场。
侍从笑答:“穆先生。”
轻如鸿毛的三个字在他心间重若千钧。江以商长长地顺了口气,稍稍整理西装,继而客气笑着颔首:“好,劳你带路。”
穆成虔就在公共区域等着,闲闲地倚在沙发里吐着烟圈,一旁金发女郎作伴,左拥右抱,惬意不已。看到江以商到了,就把女人推开,懒洋洋地探出左手等他来握:“江先生。”
虽然这类豪华赌场并不似市井那样喧闹复杂,但仍旧设有私密包间,穆成虔想要一个房间并不是难事,可见他就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挑明与江以商之间的过节。
江以商从善如流地走到他的座前握了手,然后退几步,不急坐下,“穆总,虽然不知道您为何邀请我来打牌,但很不巧,我确实不会,怕扫了您的雅兴。”
穆成虔微眯着眼,像蛇类捕猎前的凝视,就这样看了江以商良久,然后坐起身来,把面前堆成小山的筹码“哗啦”朝他那头推去。
“一回生,二回熟。江先生,我的筹码送你。”他又吸了一口烟,指节上的蓝宝石戒指折射出夺目的光芒,“就打德扑,如何?”
他尚存体面地用了征询的语气,只是江以商明白,在资本圈规则制定者面前是没有拒绝选项的。
“好。”他脱下西服外套,递给一旁的游轮服务生,“刚刚在甲板上我弄湿了衣服,请帮我清洁一下。”
“好的先生,大概要花费半个小时,之后是送到这里么?”
“送回我的房间吧。”
服务生递上便笺和笔,江以商便洋洋洒洒地写下了房号,一并递还给她:“谢谢。”
交代完衣服的事情,江以商才好整以暇地转过来看向穆成虔:“劳您等候。”
穆成虔玩味地一谑,江以商还想着能完整走出这间赌场、回游轮客房?也不知道该夸他心理素质过硬还是不知好歹。
金发女郎荷官开始讲解游戏规则,她大约是东欧出身,英语有很明显的口音。可就算如此,穆成虔也并没有安排人进行中讲解,约莫是觉得江以商听不明白。
他的自负和傲慢都写在脸上,江以商淡淡一顾,心底却安定了些。
这样的对手并不足以为惧,倚仗权势横冲直撞,这在大部分时候或许奏效,可是现在这艘船、这间船舱里的人非富即贵,他的张扬并不值钱。
“怎么样,江先生?”规则讲解完毕,穆成虔朝他挑挑眉。
江以商点头,“开始吧。”
*
大概是真的被吹感冒了,如侬回到房间,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嗓子疼身上热,鼻子还有点塞。
她顾不上卸妆洗漱,扯了毯子裹在身上,然后打电话叫r servie送了点夜宵。晚宴上她压根没吃到什么,被穆成虔狠狠恶心了一遭,空着肚子灌了香槟,现在难受得烧心。
客房服务部声音甜美,带着些不可置信:“……贺小姐,我再跟您确认一次,您要的一份都灵鸡肉藜麦蔬菜沙拉、炭烤M5和牛、起酥蘑菇奶油浓汤,还有一份日式烧鸟烤串组合,没错吧?”
一个女明星,能吃这么多?
如侬“嗯”了一声,服务生愣了愣,仍旧敬业地应下,并告诉她半小时内送到。
挂了电话,如侬倒在套房沙发上。这样大的游轮,除非是在甲板上,不然平稳得根本感受不到风浪。她呆呆地看着古铜色的法式吊灯,水晶折射层层叠叠的光,像那时蒙在她眼前的水花。
按理说,她该为拆穿了江以商卑劣的用心而得意,可回到房间里,她又有些后悔。如她所说,她现在跌下神坛、一无所有,江以商图她什么呢?
青春、美貌?在莺莺燕燕的演艺圈,这两个形容词贴在她身上,还要被人笑一句“粉色娇嫩”。
有钱、有权?她离开GR之后,两样都化为乌有。
还是单纯地觉得她好骗?如果是这个可能性,那她适才已经完成了一场出色的自卫反击战。
至于江以商口口声声说的喜欢,她压根不考虑这个可能性。爱太单薄了,支撑不起他做一切的动机,也支撑不起如侬的自信。
恍惚间,依稀还能感受到江以商的鼻息。月下的他实在太迷人,如侬松开他领结时,男人动情地凑近,而她也在一瞬动了心,想吻住他的唇。
停!
她不顾力道,狠狠拍了好几下脸,试图保持清醒。没错,荷尔蒙是很容易被催发出来的,何况还有酒精作祟,所以在甲板上,她并没有失守。
一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