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个身着深绿色圆领官袍的中年男人领着一行差役出现在众人面前,本来还气定神闲的乔三年见到来人后神色剧变,但很又快堆起满脸笑容迎向对方,一脸谄媚地将人往正堂请。
“长史,见笑了,小孩子不懂事儿正胡闹呢。”
“今日不知尊驾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尊驾勿要见怪。”
“您往这边请。”
却被对方拒绝了,那绿袍官员一掀袍角坐到了院中石桌前,“不必了,某来是想问问我托人带的信乔老板可有收到?”
“回长史小老儿已然收到。”
“那乔老板考虑得如何了?”
说着又侧过头将一旁站着的乔季荫上下打量一番,称赞道:“这就是令孙吧,真是仪表堂堂的少年郎,有乃外祖风采!”
受到上官的赏识,乔季荫不由得露喜色,正欲答话,一旁的乔三年却突然沉下脸来对他呵斥道:“你个没眼色的臭小子,见有贵客来了还不快去泡壶好茶过来。”
骂完人又回过头对许寄略笑的一脸谄媚:“小子无状,长史莫要见怪。”
乔季荫突然被外大父骂心里很是委屈,不情不愿地挪着步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乔三年见他这样就来气,直接一脚往他屁股上踹去,将人赶走。
覃蝉被迫看了一阵热闹,正准备起身告辞,没想到却被姓许的长史给拦了下来。
许寄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覃蝉一行人:“方才我听到这位姑娘似是擅使蛊术?”
覃蝉正想说话,乔三年先一步开口:“这位仡佬的小姑娘父辈就下山种果树了,她此番是进城来给我送货的,方才只是俩小孩间的顽笑话当不得真。”
许寄略收回视线,轻瞥了乔三年一眼,不咸不淡道:“倒是我误会了。”
乔三年抽出汗巾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喏喏道:“不敢,不敢。”
“那乔老板可是想好了何日启程?”
乔三年听闻此话脸色突然一寸寸灰败下去,几次张口欲言又像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半晌还是艰涩地开口道:“请长史再宽限老朽三日,待老朽把手里的事都交代好便启程。”
话说完,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原本挺着的腰背突然佝偻了起来,让人意识到这个曾经在梧州风云一时的巨贾确实是老了。
“啧,乔老板这话说的像是某多不近人情一样,既如此那便三日后再会。”
“看来某今天是讨不到乔老板的一杯茶喝了,那某便不叨扰乔老板了,告辞。”
许寄略说完正要带人离开。
“哐当”一声脆响,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是乔季荫打翻了手中的茶盘。
原来乔季荫走到风雨廊的拐角处后就招了个随从去倒茶,自己则躲在那儿偷听院中的谈话。
此事听完全程的乔季荫面色惨白,怪不得外大父让他近日都不要来看他。
当下也顾不得被茶水湿透了的半边衣裳,乔季荫人就那么狼狈地从拐角处冲了出来,“嘭”的一声跪倒在许寄略的脚边:“长史,我外大父实在年迈,而我正值壮年,与其谴他出海不若让我替他。”
说完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学生请求长史让学生替外祖出海!”
换来的确是乔三年的怒斥:“胡闹你个毛都没长齐的青瓜蛋子瞎凑什么热闹,你连梧州都没出过,竟痴心妄想着出海!”
乔季荫红着眼眶倔强地盯着乔三年,“外大父!事是我惹出来的,理应我去。”
许寄略没理会乔季荫,绕过他走过去从地上拾起打翻在地的茶壶和杯子,用衣袍随意地将杯子擦了擦然后给自己倒了半杯茶,轻抿了一口,拿着杯子坐回桌前问到:“这茶是武夷岩茶的新茶?”
乔三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乔季荫一眼,然后上前恭顺回话:“回长史,正是。”
许寄略瞥了他一眼,视线落回茶盏上状似无意感叹道:“从前我只知这武夷岩茶陈茶甘甜醇厚,却没想到这新茶亦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可惜了这么一壶上好的新茶。”
乔三年闻言脸色巨变,三步并作两步到乔季荫跟前,拎着衣领把人扯起来,一巴掌甩到对方脸上,然后厉声吩咐小厮道:“没瞧见少爷去苦读了一整天脑子已经犯糊涂了吗?还不快把他带下去休息。”
小厮听到家主的吩咐带着满肚子的疑惑上前扶起乔季荫,他分明是被乔季荫差使去取了一壶雨前龙井,怎么家主和那位长官都在睁着眼说瞎话呢?
小厮的疑惑自然没人替他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