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太抬举我了。”
我一脸汗颜,忙言归正转问道:“那第二种情况又是什么?”
“毒蛇。”
辛澜平只简短地说了两字,便岔开话题道:“二弟你帮哥割点草扔进条笼里面。”说完便过去帮赵凯柱一同编织起了另一个尚未完工的条笼。
迷雾高原上的草长得是真旺盛,随意一处都可以没过膝盖,在这水潭边上,更是长满了高过腰际的各种蒿草、圆叶草。不过我考虑辛澜平割草的目的是为了铺垫,以免粗硬的灌木枝条硌得身体难受,这些较高的草不是杆粗,就是水份大,要不叶子带锯齿边,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于是拣细长的青草割了两抱,摁开辛澜平留下的条笼缝塞了进去。
做完这些后,天色已经大黑。辛澜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道:“二弟,你和柳诚然睡这个条笼,为兄和赵凯柱睡另一个条笼。”
我一听大为惭愧。我和赵凯柱这两个二把刀,弄出的条笼自然没有辛澜平做的这个条笼安全、舒适,我甚至都没注意到赵凯柱的条笼在辛澜平的帮助下,有没有及时完工?
不过不等我提出异议,辛澜平又道:“为兄去把马儿的缰绳解开,万一晚上狼群到来,也算给它们留了一条活路。”
说着话,辛澜平模糊的影子已经一转身消失在黑暗中。片刻后,辛澜平拍打马身的声音和马儿轻嘶的声音接连响起。这让我怀疑辛澜平的用意不仅是给马儿留条活路,他似乎压根就是要放马儿离开。
然后我就听到了另一个条笼处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应该是辛澜平钻入条笼中并用备好的枝条栓住了笼缝。
这边柳诚然也已经钻入了条笼中,我也只好跟着钻了进去,不过一进去就碰触到了柳诚然四仰八叉的身体。
“靠边、靠边!”
我厌烦地推了他一把。
编织条笼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安全,里面的空间其实并不大,人钻进来后连身子都站不直,一个人蜷着睡还行,两个人就显得有点拥挤了。
或许是人在屋檐下的缘故吧?柳诚然乖乖把屁股朝笼边处挪了挪,不过腾出的地方也只够我坐在里面,只要一躺下,不是和柳诚然头靠头,就是得和他头靠脚。我讨厌和柳诚然贴那么近,更不想闻他的臭脚丫子味,于是用灌木枝条胡乱编插在入口笼缝处,背靠笼壁坐了下来,腿才伸直,便感觉踹住了柳诚然的什么东西。
“你——”
柳诚然怒啍一声,估计也知道地方有限,于是嘴里嘟囔着脏话,把身子尽量向后缩了缩,很快便发出了连串的呼噜声。
两天一夜的连番折腾,几次死里逃生,差点耗干了柳诚然的精气神。这也就是柳小强,换了我,不累死也早精神崩溃了。
干点什么呢?我在这个世界已然超脱生死的范畴,除了依然会感觉到疲累外,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地生存下去。这曾经是我多么渴望得到的本领,那我就可以不必为了生存去漂泊、去打工,在安排好家务的闲暇,用多出的时间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在这里,我实现了梦想的同时,却失去了做事情的动力。
初来这个世界时的解脱感一过,我慢慢又恢复了忧郁的性格。随着年岁的增长,积累下的是无尽的惆怅,尽管另一个世界不像这个世界一样充满战争和死亡,但日复一日的劳累和诸多无奈让我的心只要一静下来,就会隐隐作痛。
难道真的老了么?
人老不复少年游,无力挽春留。坐看青山无限好,空叹时光已把时光拋。
昨日豪情今何在?雨打风吹走。寂寞黄昏莫出行,欲遣孤独却将——
到目前为止,我只勉强记住了七绝的四种格式,至于词牌,压根记不住,也不准备去记。当今社会网络发达,随意上网一搜,就可以找到各种词牌的格式和要求。
在这个世界里,虽然没有了手机、电脑和网络,但李大词人的虞美人我还是记得的。现在就去揣摩词的音调,从而推断出大致的平仄变化我还做不到,而且那纯属吃饱了撑的。等回到现实世界,自然可以找到虞美人的词牌格式,比自己推测严谨得多。但根据它的字数去为我的章划分段落,限定每句话的长短还是可以做到的。简而言之,就是把我现在的心情写成一段话,再根据虞美人的字数简化成长长短短的句子。
人家学外语的都能把一段话翻译成洋,咱还归纳不了几句中国话?
当然,牛都是写出来之后才敢吹的,表面上一副风清云淡、毫不费力的样子,实则当时差点没把屁憋出来,以至于半夜的时光都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走,直到一种沙沙的声音把我惊醒了过来。
是雨声!一种异样的感觉升上心头,我想起了小时候大队的打麦场。
在那宽敞的大院中,有着麦秸堆成的、如同粮垛一样的圆柱体。和一两个勤劳的小伙伴,在秸秆垛中央掏出一个自认为曲径通幽的弯洞,钻在里面不愿离开。不为别的,就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尤其是当下起绵绵细雨,如现在这样,那个独立空间就会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神秘感觉,让胸中有一股绵长余韵,无休无止地徘徊流淌……
“下雨了?”
这道响起的声音像吃饭吃出了溲水味,顿时让茶没有了清香、酒只剩了辛辣。
我装睡没有吭声。
我的内心确实是经常会感觉到孤独,即便想学高人隐居,也希望能有一二好友作伴,但绝对不是柳诚然这种货色。
“本将军知道你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