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情深快步出去,蒋远周跟在后面,她手里拎着的保温杯在晃动,如果不是密封性好,里头的玉米粥早就溢出来了。
“干爸,万毓宁在里面?”
方明坤无奈点着头,“方晟让我出来,说是要跟她单独谈谈。”
“谈?”许情深脸色很不好看,“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她将保温杯交到方明坤手里,然后拧开门把往里走,病房内阳光充足,有说话声传来,蒋远周跟着到里面,看见万毓宁坐在床边的椅子内,手里拿了把水果刀正在削苹果。
方明坤和司机也都着急地跟进来,方晟冲他们看看,目光最终落到许情深身上,“你来了。”
许情深见他安然无恙,狠狠松了口气。
万毓宁从椅子上起身,“远周,你怎么来了?”
蒋远周见她挺正常,眉宇间不由舒展开,“没什么,我先走了。”
他大步出去,方晟看眼时间,冲许情深道,“到上班时间了,怎么还来这?”
“我煮了些玉米粥送来,你还好吧?”
方晟点头。“挺好的,快去上班吧。”
许情深不放心地看向万毓宁,方晟出声安慰,“我都这样了,她不会傻到要来杀我,去吧。”
她轻点下头,跟着方明坤走出去几步,压低嗓音道,“干爸,你一定要注意着,万毓宁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我知道。”
方晟的床边装有警铃,就在他左手边,如果遇到突发状况,他随时可以求救。
蒋远周的司机仍旧守在外面,许情深轻轻将病房门带上,屋内恢复静谧,万毓宁握紧手里的水果刀望向方晟。
男人半躺在那里,除了不能动弹之外,其实看不出跟以前有什么不同,“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方晟,你把我家害成那样,难道一点点内疚都没有?”
他的视线定在万毓宁手里的那把刀上,他多希望他能起身,朝着她的刀口撞去,方晟轻轻笑了声,“内疚?我为什么要内疚?如果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杀了你全家,包括你。”
万毓宁怔在那里,目光紧锁住他,“我爸妈对你这样好,把你当成亲生儿子。”
“万毓宁,你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我还没脸听。你还是想想你爸能判多少年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要死在牢里了。”
“你住嘴!”万毓宁脸色开始发白。
男人嘴角始终带着笑,他看眼窗外,万毓宁站起身,睨着他这幅样子,“残废之后,日子好受吗?你这样骄傲,如今却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方晟,我看你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方晟面无表情地看向她。“那也比跟你睡在一起好,要不是因为我要扳倒你们万家,我会要你?我看见你就恶心。好几次面对你,我根本就没反应,需要靠药物才行,万毓宁,可想而知你有多糟糕。”
万毓宁一口气哽在喉间,都没有话能去反驳他。
方晟目光渴望地望向她手里刀,“你以为蒋远周帮你、护你,是因为他爱你?你应该早就过了天真的年纪。蒋家门槛向来高,一个离过婚身无分的女人,家中父母还牵扯命案,本身呢?流过两次产,且终身不能受孕,你确定蒋远周会看得上你?”
“你闭嘴!”万毓宁的心理防线全线崩溃,她起身,一巴掌狠狠抽向方晟的脸。
他嘴里溢出血腥味来,方晟轻舔嘴角,“万毓宁,如今医学这么发达,我一天不死,总能等到奇迹的发生,到时候,我们再来相互残杀怎么样?”
“你以为你活得了?”万毓宁扔掉手里的水果刀,双手使劲掐住方晟的脖子,窒息感瞬间袭来,万毓宁使了全部的力道,方晟觉得差一点点,他的脖子就要断了。
他眼里的阳光更加破碎,他不着痕迹地拉了拉嘴角,很好,继续用力。
方晟感觉到自己就要解脱了,虽然过程比他想象的要难受,但他不在乎。他左手握紧床单,始终没有去按旁边的警铃,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他终于可以不用拖累任何人,不用拖累自己,他疲惫至极,只想舒舒服服睡一觉。
万毓宁双目充血,恶狠狠道,“你去死吧,去死!”
方晟面色发白,轻闭上眼睛,万毓宁拇指感觉到他颈部动脉地跳动,她好像忽然回过神似的松开了力道,她大步往后退,一下坐进了椅子内。
呼吸重新充斥而来,方晟狠狠吸了口,万毓宁摇着头,双手不住拉扯着左手手指,“你迟早要死,我不能为你搭上条命,不值得!”
方晟剧烈喘息着,他没想到万毓宁居然能在最后关头收住,他轻闭双眼,脖子痛得厉害,“你就不怕我能恢复过来?”
“世上哪有那么多奇迹。”
方晟手摸向自己颈间,然后轻揉几下,万毓宁望着他脸上的巴掌印笑出声来,“这样任人宰割的滋味,很难受吧?你这么厉害,倒是起来还手啊。”
“你不用激我,我已经接受了我这幅样子,所以不会觉得多么痛苦,只是我知道我好不了了,我想死。”
万毓宁眉头上扬,“但是你死不了。”
“万毓宁,你觉得蒋远周是爱你,还是爱许情深?”
女人的脸色刷的变了,“你居然用这个词,你觉得蒋远周会爱许情深?”
“那在乎总是有的吧?你和许情深两个,反而是她跟蒋远周在一起的几率比较大。”方晟见她沉着脸不开口,继续说道,“而现在在许情深心里,我的死活最重要。”
万毓宁目光望向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如果我死了,而害死我的人又是蒋远周,你觉得他们之间还有机会吗?”
万毓宁轻咬唇瓣,似乎还在消化这话里面的意思,“蒋远周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