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顺时天命尽在我,有酒有肉好快活,逆时灾祸接踵至,生死半点不由人。
几日之前,蒋敬等一众人还在黄门山上有金有银,好久好肉。
才不过须臾之间,过了几趟日月,如今却就已经落得这般田地,连个遮风避雨的遮盖都没有,上上下下几十号兄弟天当被地当床合身就睡。
光叫是如此还不止,还要时时刻刻惊醒,分分秒秒惶恐,小心哪里豁口杀出来一撮官军人马,哪里头顶有掉下来当头滚石。
总之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凄惨到了极处。
就这一两天的光景,一众兄弟当中已有不少心生绝望,不敢再往前一步,恨不就地埋身。
蒋敬做得这一支头领,虽是尽力,也知前路断绝。
今日将一众兄弟引到此山坳当中,四下环顾,怕就是他们葬身之所,倒也是山清水秀,好一个去处。
这边才在乱石旁落坐,合这一撮杂火取半分暖意。
兄弟人群中行将出来一人,近身到前,苦道:“二当家的,咱们下山带的粮食,怕是不够了,过了今夜,明日又当如何?”
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厄运专找苦命人,他们已到了此绝路,没想到袋中又失了食粮。
深思片刻,蒋敬叹道:“罢了罢了,既然已无剩多少粮食,合将一并都煮了,叫兄弟们吃得饱饱的,睡个好觉,明日一早都随我一同杀出山去。”
“若是有人命大,能活出生天,叫去大名府寻得高公子,就说我蒋敬辜负所托,先走一步,要是都折在路上,兄弟们一同上路也不孤单。”
“二当家的……”手下闻言,心中不免凄苦,兀自说不出话来。
蒋敬拍了拍他肩膀,宽慰一句,便叫他去安排妥帖。
这人也知他们怕是命薄,不再多言自去了。
一番烧火造反,得当之后,蒋敬将一众人俱都唤了过来,实话讲明。
“诸位兄弟,行到今日田地,合不怪他人,只怪咱们时运不济,总归不叫兄弟们饿着肚子上路,今日且放开吃饱,明日各安天命!”
众人闻言,俱都莫不做声,只盯着手里一碗汤水。
瞧着众人这般模样,蒋敬心中不忍,奈何也说不出宽慰的话来,只得叹息一身,仰头自己先一碗干了下去。
其余人见状,也就都一般一口吃尽,摔了碗,便做定决心。
正当叫众人各自寻摸地方好生安歇,待到明日天一见光就行下山。
且在此时,忽的听闻山林当中有响动传来,众人立时来了警觉,有人霍的拔出刀兵来,兀自怒骂。
“好个贼官军,欺人太甚,连一夜都不叫我们兄弟好歇,既是如此,兄弟们跟他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其余人等也是俱都附和。
而蒋敬瞧着那边传来动静的山林,却是眉头微皱,抬手道:“兄弟们勿急,我看那边动静不大,不像是大批官军杀来,倒像是只有一二人也。”
听闻蒋敬之言,一众人神情疑虑。
他们叫官军围剿,追赶到此山中,四下俱都是官军大批人马,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苍蝇都难飞进来。
寻常人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身在这山林当中。
那么来人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