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出「光明拳」来,最好是老夫接不下来,那么老夫拍屁股就走,从前的过节,一笔勾销,若是让老夫接下来了,们三个和尚今晚都得给老夫留下,这话总听见了?”口气微顿,深陷的双目,精芒闪烁,盯着智成大师狞笑道:“老夫言出必行,们三个和尚只剩下一个了,有什么功夫,也拿出来给老夫瞧瞧。”话声甫落,右手指处,一只枯爪般的手掌,笔直朝智成大师推来。
少林寺八院十二殿,共有五十六位长老,虽然有的毕生只练一种武功,有的则是身兼数技,但若论武功最高,身兼有七十二艺中七种武艺以上的,却只有智成大师一人。因为他是戒律院的首席长老。戒律院是负有惩戒叛徒之责,武功若是不足以应付,又如何能够制得服叛徒呢?
智成大师后退一步,默默地运起「无相神功」护住身体,右手一记「金刚般若掌」,遥击出去。「金刚般若掌」在少林七十二艺中,是几种强猛的掌功之一,掌势甫发,就有一道强劲掌风,势若狂涛般卷撞出去。但李大嚼修为极深,同样一记掌力,撇开他掌风中含蕴的「玄冰真气」不说,光是掌力,就要胜过智成大师甚多。
双掌乍接,智成大师但觉这一掌宛如击在一方巨大的寒冰之上,不但推不动对方分毫,反而被震得连退了两步,顿觉奇寒彻骨,冻得几乎透不出气来。差幸老和尚「无相神功」已练到十成火候,早已运功护住身,是以虽觉奇冷难耐,还不至于被玄冰寒气侵袭。心头一惊,左手一翻,使出一记「菩提印」,右手捏诀凌空划出,使的是「菩提剑诀」。两种神功,同时施展,才把方才的「金刚般若掌」所没有抵挡得住的「玄冰掌」给挡住。
李大嚼怪笑道:“看来这个和尚,果然比方才那两个略胜一筹。”他右掌未收,左手又朝前推来。这下等于把「玄冰掌」又增强了一倍,刺骨寒气登时像潮水一般从四周包围过来。
智成大师虽有「无相神功」护身,但「无相神功」只是薄薄的一层真气,四面被「玄冰袋」奇寒无比的冷气团所包围,纵能不让寒气侵袭,却并没有御寒的功能。一个人就像坐在千年不化的冰窖之中,寒冷的感觉,愈来愈厉,除了寒气,「玄冰掌」还有一般掌力的强劲凌厉势道,压人而来。
智成大师咬紧牙关,猛地发出一声大吼,右手抓起禅杖,杖头一顿一挑,身形随着杖势一伏即起,挥出重重杖影,人随杖走,在一丈方圆之中,撒天罗、铺地网,把「无相神功」贯输杖上,布成绵密一圈。使出来的是,少林寺最具威力的「天夜叉杖法」。
左手振腕抖落大袖,伸出手来,大拇指紧扣中指、无名指,食指和小指伸直,接连不断朝前弹出。这种指功,名为「牟尼珠」,练气成珠,击打对方穴道,可以连续不绝地弹出一百单八指。少林寺开山以来,从没有人躲得开一百单八指的。
老和尚是情急拼上了命,把数十年来潜心苦修的几种绝学都使了出来。尽管他接二连三的施展出少林寺绝世之艺;但却没占得一丝上风,这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李大嚼的修为绝不在黄衫客夫妇和勾漏神魔之下,智成大师修为不如人家远甚,譬如小孩和大人打架任手挥足踢,也总非大人之敌。
「天夜叉杖法」加上「无相神功」和「牟尼珠」同时施为,也仅能把对方「玄冰掌」力逼住,无法破得了对方「玄冰真气」。一支禅杖越舞越急,本该已经使得身都有汗了,但此刻却始终没有半点暖意,从四面逼近身来的寒气,却有加重加浓之感。
“哈哈。”李大嚼裂着阔嘴,大笑一声道:“少林和尚,原来也只有这么点能耐,老夫劝不用再舞杖弄指了。虽有「无相神功」护体,但在老夫「玄冰掌」下,暂时纵不为「玄冰真气」所伤,时间稍久,冻也会把冻死。”
智成大师「哼」了一声,他杖势挥舞丝毫没停,左手中指、无名指连弹,不住提吸真气,和对方「玄冰掌」硬拼。老和尚已把毕生功力和几种佛门绝学,压箱子的本领使出采了,但四周寒气愈来愈重,甚至他吸进去的都是寒气。
纵然未被对方「玄冰真气」侵袭,但这种奇寒苦冷,血肉之躯确实无法忍受,对方说得不错,只要时间稍久,确实会被活活冻死!他已经横上了心,口中不住默念着佛号,自己能撑多久,就撑多久,生死之事,出家人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现在大石窟突然平静下来了,三个绝世魔头相偕离去,智虔、智难二位大师已被救下,只是身冰冷,牙关紧闭,连卞药师都感到束手无策。智成大师还在和李大嚼苦拼。
上官靖刚才听了老哥哥(黄衫客)「传音入密」的话,立即也以「传音入密」朝沈雪姑说道:“雪姐姐,老哥哥临走时,曾以「传音入密」告诉小弟,只有咱们联手才能对付李大嚼的「玄冰掌」,我看智成大师已成强弩之末,咱们快些上去把他替下来才好。”
沈雪姑点点头道:“老哥哥的意思,是指「太素阴功」了。”说完,一只纤纤玉手就伸了过来。
上官靖急忙伸出左手握住
了沈雪姑右手,两人并肩朝寒气如雾,层层包围的两丈之内走了进去。由上官靖开口叫道:“大师请退,由在下两人领教领教这位李老前辈的「玄冰掌」吧。”两人手牵着手,真气互通,一阴一阳,自相生长,体外寒气自是无法侵人,随着话声,已经走到一丈光景。
李大嚼看得暗暗惊奇,这一对年轻男女居然会不畏自己的「玄冰真气」?大笑道:“们两个小娃儿,既非少林门下,何苦闯进来自找死路?”
上官靖朗笑一声,说道:“家师不灭和尚,和少林颇有渊源,由在下来接几招「玄冰掌」,又有什么不对了?”沈雪姑在他们说话之时,就回头以「传音入密」向智成大师说道:“大师速退,李大嚼的「玄冰掌」我们足可应付得了。”
智成大师听得心头兀自不敢相信,自己数十年修为,精通几种佛门无上神功,还抵不住李大嚼「玄冰掌」,们两个二十出头的人,能有多大的能耐,对付得了他「玄冰掌」?就在此时,老和尚耳边响起了银拂叟向天伦「传音入密」的话声:“大师只管请退,把李大嚼交给上官老弟和沈姑娘好了。”
银拂叟向天伦是此行的总指挥,有他这句话,老和尚才杖势一收,往旁跃退。他差幸及时退下,但手脚已经被冻得有些气血失调之感。李大嚼因智成大师已经迟下,不觉掌势一停,双爪提胸,深陷的双目之中精光闪动,退注着上官靖问道:“小娃儿,说师傅叫不灭和尚,可是少林出身?”
“不错。”上官靖正容道:“家师在少林寺的时候,法号上天下生。”
“是天生的徒弟。”李大嚼对这位昔年号称少林第一高手的金罗汉天生大师,心中不无顾忌,点点头笑道:“天生是天慈的师弟,好、好、小娃儿,算是少林门下……”
上官靖不等他说下去,笑道:“在下不是少林门下,只是和少林有渊源而已,黄衫老哥哥伉俪和黄眉道长都业已离去,前辈已经连伤了两位大师,在下觉得前辈和少林寺谈不上深仇大怨,也应该可以住手了。”
李大嚼沉哼一声道:“谁说老夫和少林寺没有深仇大怨?天慈已死,少林寺还在,老夫非找少林寺算帐不可,小娃儿,不是少林门下,那就不用管了,快站开去。”
沈雪姑冷冷的说道:“李大嚼,今晚我们是找魔教来的,如今这座魔教行宫业已破,看看还有什么人吗?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是九旬以上的人了,何苦……”
“住口。”李大嚼厉笑道:“老夫找的是少林寺的人,小丫头,老夫要们站开去是一番好意,倒教训起老夫来了,老夫若是一出手,们两个只怕一掌也接不下来。”
上官靖笑道:“那就这样好了,在下学过少林武功,以少林武功接前辈一掌,接下来了,前辈怎么说?”
“要以少林武功接老夫一掌?”李大嚼简直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刚才三个少林和尚,都是长老身份,都接不下自己一掌,这少年能接下自己的「玄冰掌」?闻言怪笑道:“说呢?”
上官靖道:“和黄眉道长一样,在下接下了,前辈和少林寺怨隙,从此一笔勾销。”
李大嚼方才正在和智成大师动手,并未看到上官靖、沈雪姑和勾漏神魔动手的情形,闻言不禁一怔,忖道:“听他口气,好像漆黄眉已败在他手下了?”他几乎难以置信,漆黄眉会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手下?一面点头道:“就这么办。”
“还有。”沈雪姑说道:“由前辈给二位负伤的少林大师吸出体内寒气。”
“可以。”李大嚼道:“只要们接得下老夫一掌,老夫自会替他们吸出体内寒气。”
上官靖道:“前辈那就请吧。”
李大嚼看他们两人手牵着手,并肩站立,神色自若,毫无半点运气戒备的模样,这情形那像就要和人动手?尤其和他们动手的是自己——阴山老祖李大嚼。
心中不禁暗自狐疑起来,一面注目两人,沉声说道:“们小心了。”
上官靖应道:“前辈尽管请出手好了。”
“好。”李大嚼右手抬处,立掌推出,掌势甫出,一道肋骨奇寒的掌风,像浪涛般朝两人身前卷撞而来。
上官靖左手和沈雪姑右手互握,右手掌心平摊,使出「接引手」,向右方引出,但他怎知李大嚼苦练「玄冰掌」四十年,已达收发由心之境,推出去的掌力,陡觉被一股吸力带引着向外泄去,立时把推出去的掌力前面已被吸出去的一部份截断,然后一截再发,后面掌力又像浪潮般朝两人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