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未来,是史东德教授的学生。”年轻女人一边在前方带路一边说道,“等下见到了教授,他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务必要如实回答。”
“好……”嘴上虽然答应了,但白慕真心里却有些没底。
老实说,她活着的时候就挺害怕老师的,她有点拿不准这位教授要问自己什么问题,也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刚才被夺舍的事情说出来。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一扇门口,未来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那是一间很大的房间,两侧是直抵天花板的架,一直延伸到房间的尽头,看起来像是一个图馆而非办公室。只有正对着门的一张橡木的桌凸显着它作为办公室的一面,桌上和旁边的地上都堆满了本和纸张,一些纸张从桌上掉落,散落在地板上。
门口也掉落着一张纸,白慕真将其捡起来,瞟了一眼,那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是一份演算的草稿。
她看不懂。
桌的后方是占据了一整面的巨大落地窗,窗框将近处的河流、小镇以及远处的松林和海都尽情纳入其中,仿佛一张美丽的风景画。
但这风景画中却有一个极不和谐的因素。
海面上,静静飘浮着的猎鸦船牢牢地占据着画面的视觉中心,它那黑漆漆的船身仿佛是画面中被火烧出的一个黑洞。
一个人背对着他们坐在桌后的椅子上,正出神地望着窗外,听见开门声,这才悠悠地转过身来。
“教授,他们来了。”
未来依然对着椅子上那人行礼。
出乎白慕真意料,她原先还以为这位传说中建立了庇护所的史东德教授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呢,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强壮精干的中年人,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深目高鼻,器宇轩昂,长得有点像妈妈最喜欢的一位法国作家。
看来在次空间,人的年龄是一种不可捉摸的东西,只代表人死亡之时的状态,而不能代表他实际生存的年限。
这时,那位史东德教授开口了,但却不是在跟她说话。
“许久不见了,指挥官大人。”
夜临向他颔首,道:“近日猎鸦人琐事缠身,没能及时来向您汇报,请谅解。”
“即便发生了上次的那样的事情,你仍然坚持你的道路吗?”
夜临依然是一副谦逊的表情:“是的。”
史东德教授沉默片刻,锐利的眼神始终盯着夜临,随后,他坚硬的面部线条变得柔和,笑了出来。
“好,这说明我没有看错你。”
夜临向他行了一礼。
“所以,你又带回来一个生灵。”
夜临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不知是否白慕真的错觉,夜临和史东德教授之间似乎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似乎他们曾因某些事情而发生过争执,而且她还凭直觉感到,这件事情也许和自己有关。
夜临虽然长着一副少年人的模样,看上去比白慕真大不了两岁,但他站在一副大佬气质的史东德教授面前,气场却丝毫不输。在他那副谦卑的表象之下,甚至隐约露出待发的锋芒。
他仿佛一个严守着自己领地的年轻雄狮,即便是面对着更为强大的对手,也丝毫不打算退让。
史东德教授站起身,绕过桌走到了白慕真的面前。
他的目光终于移到了白慕真的身上,那目光深沉似海,仿佛能洞穿人心。在这目光下,白慕真的灵魂仿佛单薄如纸,一下子便被刺透了,她如芒在背,不由得站直了身子。
“我看到了你的档案,死亡原因:未知,死亡时间:未知。”史东德教授的语气冰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白慕真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
“想必没有人告诉你,上一次庇护所收容了一个生灵之后,曾经发生过什么吧?”
白慕真想起在小店里薇薇和老板娘曾经当着她的面讨论过什么,应当就是指的那件事情了。
她一时间没能理解史东德教授问她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便只是摇了摇头。
“看来你并没有听闻,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白慕真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