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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难数被瞒报,且救援缓慢【续】

{萧遥} (接续)接下来,吴铭记者没想到要在胡定县潜伏半个月,低调采访。第五天,他联系陈胜记者去胡高县连琐平价酒店代退房,把行李带走。 他要挖透方山铁渣山“泥石流”的确切事实,给受害者一个迟到的告慰,也给遇害者家属一个明白的安慰。他觉得,更需要曝光有关人员的失责,进行法律追责,避免以后悲剧重演。 起初几天,吴铭与伍发魁挤着睡,老是怜悯并体味着这个可怜人的悲痛难抑。不过,他未流露悲悯的表情,防止无意中刺伤对方倔强的自尊心。“强和武强,从小就喜欢吃蛋糕、苹果。”两人一起吃饭时,伍发魁不禁念叨两个不幸的儿子,还有温顺的妻子,“老婆嫁给我没过上多少好日子,生前跟着我小沟村打工赚钱。没想到,苦命的孩子她娘和两个娃儿。一夜之间都离我而去。”一想起躺在现场地下的老婆孩子,他就忍不住哽咽落泪。 小沟村深夜发生山体滑坡的“泥石流”,将部分房屋和人员埋没。黑夜里,幸存者侥幸活命,面对不晓得多少人遇难的惨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在挖掘机清理出11具遇难者遗体之后,胡定县官府以及方原钢铁集团方山铁矿公司联合救援行动蹊跷地变得迟缓。 已经发现的遇难者中,并没有伍发魁的老婆和两儿子。目前为止,他是最悲情的家属,不但老婆丧命,而且传宗接代的儿子们也一起遇难,何况还是还未成年的娃儿。“他们肯定没命了,我要找到他们,一定背他们的尸体回老家安葬。即使让我再等三年,我都有信心。”伍发魁悲情发誓。 当晚,究竟有多少人不幸遇难?村民施陆军惊惧地透露了一个细节:“满山的灯,一下子全灭了。”那一夜,遇难的人们不仅仅是我们小沟村被冲垮房屋的村民,还有那些上铁渣山捡矿石的外地人。要知道,大家当时都像以前一样戴着矿灯捡铁矿石,即使夜里气温没到结冰的程度,继续淘金挣钱。 受访的村民们告诉吴铭记者,小沟村被冲垮的房屋并不是县里通报的栋,而是13栋。在此次事故中,仅小沟村就有1人被埋。光这个村子里的遇难者数据,就比胡定县官方第二次敷衍通报的11人多。早在事发后第七日,甲方方山铁矿就和乙方小沟村遇难者家属签订了一次性处理经济补偿协议,“‘12·1’事故善后处理组本着一视同仁、就高不就低的原则,与乙方达成一次性处理的协议,协议商定一次性处理经济补偿20万元,丧葬及其它费用3万元。” 吴铭记者从村民家属手里看到,县政府人士在经济补偿协议上以事故处理组成员的名义签字。 所有遇难村民的家属们聊起亲人惨死,没有一个不哭哭啼啼。吴铭听着,心里亦难过、伤感。但他是记者,在采访中必须尽量保持零情感的工作状态,只有尽力憋着不动声色,正常执行采访。 近一周,吴铭记者到铁渣山垮塌现场的周边查看,特别不戴眼镜。连续采访村民,获悉了许多材料。他分析,感到救援行动迟缓的背后藏匿着不小的秘密,细思极恐。那就是,遇难者人数应当数倍于胡定县政府最后上报的11人。 吴铭记者已经清楚,方山铁渣山“泥石流”事故存在瞒报死亡数据。到底,瞒报了多少?下一步采访步骤,他将如何探索? 他打算先接触救援人员,打探救援行动为何变慢。实际上,到他潜入小沟村的元旦,救援行动早就接近尾声,因此当地官方只留下2个挖掘机师傅,装模做样遮人耳目。吴铭记者穿着那身有意搞脏的衣裤,经村民们指点,晓得挖掘机师傅们临时居住的活动式工棚地点。打开师傅们的嘴,考校吴记者的采访能力。 开动脑筋,计上心来。他,特意选择黄昏时分,摸索走到工棚。暮色四起,北方人进屋早,小沟村外头人迹罕至,无人看到吴铭静静在行动。轻轻敲门,在静谧的寒夜里仍然发出不小的声音。 “谁?”屋里传出询问,警惕味浓。 “小沟村村民。”吴铭想挖掘机师傅不可能认识每一个村民,于是捏个身份进门为先。 “有事吗?” “嗯。师傅先开门,外面冻着呢。” 吱呀一声,门才开了条缝,吴铭快速挤入。屋里不是特别冷,他看到两个汉子坐在高低床边的小桌旁,用电暖器烤火取暖。 两个师傅看到闯进来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尽管穿着落魄,气质却透出生气,明白他不是小沟村村民。百无聊赖的他们放下在玩游戏的手机,都怀疑起来:“你是谁?”“你,干嘛?” 吴铭自报家门,坦率交流:“我是记者,问你们一些事儿。” “哪里的记者?”“走,我们不想和你打交道。”两人排斥,急急轰吴铭。 “我是首都派来的记者。”他掏出记者证,给对方瞧。 不管

你从哪来,我们不与你聊天,快走。什么记者都没鸟用! 你是记者,扯啥几巴蛋。就是,屁都不如! 粗话直扑,吴铭并不恼火,反而听出了弦外音。两个师傅对记者忒失望,说明他们并非彻底冷漠,不是毫无人味儿,还是有一点可以交流的余地。 他打定主意,晓之以理:“师傅,别太冲动。我是首都《京西信报》记者,特派过来采访‘泥石流’真相。今天,我已经晓得其实是一场人祸。”挑起话头,“如今,救援司机只留下你们俩,看到挖出的11具遗体有何感触?现场很多人说救援行动故意缓慢,埋怨挖掘机司机们有意不往塌方的中间地面挖,免得挖出更多的遇难者尸体。你们作为打工的,觉得委屈吗?” 一个师傅咽不下去群众吐槽,暴火唾骂:“他niang的,我忒憋屈,受不了两头受气。” 吴铭记者趁热打铁,摸出录音笔:“师傅,我估计你们早就受够了鸟气,不如全部说出来,不背黑锅。” 他向两个司机先讲明:“我采访录音,确保采访真实。请放心,我写稿子不会透露你们的身份。你们不要有顾忌,实话实说。” 另一个师傅,叹气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挖出遗体,那真叫一个惨,唉。” 吴铭记者发问,挖掘机从什么时候开始怠工? 两个师傅回复他,相互补充。从胡定县政府首次通报9人遇难的那一天起,我记不清是哪一天了。就是那天后的第二日,上面的领导到工棚下令不要再到坍塌地面的中央挖掘,去边边上开挖。 “什么领导?”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们包工头头。 “那时候,师傅们人数应该蛮多。没人反对吗?” 吴记者,你问得单纯,不会没人反对啊!我们司机也是人啊,同样想早日发现遇害者遗体,交给家属们,好让人家早点归葬。但是,反对有屁用!抗议也得执行,否则开掉你。我们打工的,赚钱养家糊口,只好委屈求全从了呗。开头师傅们还是尽力开挖,次日又挖出了1具尸体。吴记者,你不要让我描述尸体的样子,总之惨不忍睹。现场有家属认出了,扑上去哭天抢地,叫人难免伤心。 “我懂。” 原本,我们司机打算继续在现场主要位置发掘,傍晚下工吃饭后回到工棚,又遭到不知何方来路的领导训话和斥责。骂的,可难听呀。我们都不愿遭无名之罪,从此救援磨洋工。 “怎么骂的?” 不复述啦。他naai的,哪有领导样子,骂niang□□的话都骂,脏耳朵。 “胡定县官方通报的11个遇难者当中,对不上号,没有伍发魁的老婆和两个儿子。” 那个开餐馆的,太惨。不但老婆没了,连来过寒假没几日的两个儿子都遭殃,香火断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况三个亲人的遗体还没找到。由于断续挖出遗体,上头怕越挖越多,超出承担责任的限度,并且担心家属们在现场控制不住而闹腾,于是发现11具尸体后,命令将现场圈起来铁丝网。冠冕堂皇的借口是,防止破坏现场。 群众不是傻瓜,谁不晓得上头小鸡肚肠打的神马算盘?掩耳盗铃,我a。老百姓供养着,王八蛋狗官啊!那个容易发火的师傅,再次骂骂咧咧。 吴铭记者不忍劝说,就让对方发泄,骂得爽。对方咒骂,袒露胸襟,仍保留着一份良心。 “挖掘机师傅们逐渐撤离,为什么呀?”吴铭记者明知故问。 还不是减慢挖掘速度,降低救援效率? “我到的首日是元旦,离事发日整整一个月。到今天,将近又过了一个礼拜,还没找到的遇难者早就没命了。”“你俩,什么时候撤退?” 鬼知道、天晓得,两个挖掘机师傅抱怨:赚这种伤心钱,何况天气寒冷,还要熬多久哦? “你俩,要补充什么嘛?” 吴记者,你在稿件里发出我们救援司机的郁闷,不要叫当地群众误会我们昧着良心延缓救援。 吴记者,你说下令延迟救援的狗官们,作孽会不会遭报应?会不会断子绝孙? 吴铭记者不便应答,立即转移话头,叫他俩在记录本上签下名字和通讯号。“师傅,夜深了,我借宿一晚,行不行?” 只要你不嫌弃条件差。 “没关系,能睡就好。” 他睡上铺,两个师傅睡下铺。一夜安眠,睡到天亮。、 第二日,晨光熹微,朝暾初露。吴铭记者就离开工棚,避免外人发现。乡下人起得早,他返回小沟村,不用敲门,径直跨进伍发魁的房间。和伍发魁一起吃早餐,吴铭问:“现在,遇难者家属都得到赔偿吗?” 仅

仅赔了小沟村1个遇难村民的家属。 “你没得到理赔?外地的失联者家属,都到哪里去了?” 没。胡定县政府公告称,没发现遗体的家属先统一登记。外地赶来的家属们,都被县里集中到一家宾馆,说是安慰大家的情绪,实际就是□□,紧盯大家,妄图早早打发。 “你,怎么没被归拢到宾馆?” 我在小沟村有临时住处,不用去住宾馆。何况,我放了硬话,逢七路祭妻儿,否则没完。 “外地家属们,都在哪一家宾馆?” 龙凤大酒店,地处县城繁华地。 吴铭实施新步骤,尽力收集遇难者人数。于是,他提议:“伍先生,你是外地遇难者家属,我扮作你的表弟,一起去龙凤大酒店问询赔偿事宜。咋样?” 行。 “如何去?如果骑摩托出行,村口和镇里的两道防线就过不去。” 坐司玉秋的越野车去。 “好。你给他打电话问下,看帮忙不?” 司玉秋答应,载伍发魁和吴铭上县城龙凤大酒店。十五分钟后,他打来电话说,开车在村头晒麦场等着。吴铭、伍发魁两人蹑手蹑脚出门,走僻静的巷子,悄悄上车离村。驶到村口过防线,吴铭摘下眼镜微低头,在后座面朝里头。过了关,一路狂飙而去。到了牛家镇警哨岗,他故技重施,亦顺利过关。不到一个钟,吴铭三人到达龙凤大酒店。 司玉秋在路边放下两人,嘱咐吴铭有事联络。等他开走车,吴铭紧跟伍发魁进龙凤大酒店。大门口,两个保安挡驾。一个问伍发魁进来干嘛?伍回答说,作为遇难者家属了解方山铁渣山“泥石流”赔偿进展。另一个指着吴铭,盘问是什么人?伍即刻代答,我表弟陪我过来。于是,两人被放行。 若无其事上电梯,去安置上百人家属们的、5楼。伍发魁悄然告知吴铭,事发一个月了,有的邻县家属等得不耐烦,无意天天与其她嚎哭的家属面面相觑,平添更多的悲伤,暂时先回家。“我们校口县东方乡李家村还有胡六新也失联,十有八九没了,他的家人在5楼。我们先去找他,逐个收集遇难者名单。” 事发一个月,龙凤大酒店安保外紧内松,两层消防楼梯口各坐了一个保安。他俩进到胡六新的兄弟胡八新的房间,表明来意。他住的是双人间,胡八新不敢相信,仿佛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你能报道,开国际玩笑?”“你是不是来套我们家属的底线,好让方山铁矿公司低赔偿?” “我何必骗你,欺骗有啥好处?你老乡伍发魁知道我来了一个礼拜,已经采访了许多人,知道‘泥石流’不是泥石流而是人祸事故,还晓得存在瞒报黑幕。我是记者,不是铁矿公司的说客。请你不要恶意揣摩我。” 同屋人讥笑:“之前有记者说会报道,但是采访我们家属后却杳无音讯,狗屁报道都不见影子。记者?骗子!”“假使你写稿,会不会将我们家属的要求当作你到方山铁矿公司搞钱的工具?” 吴铭记者明白,遇难者家属们受到败类虚伪保证的伤害,因此大家排斥自己,就像伍发魁一样。他在心底谴责败类,他们即使发不出报道应该知会一声,家属们会理解。尽管他暗地里吐槽,表面还得应付自如,承接遇难者家属们劈头盖脸地责难。他动之以情,告诫说:“二位,不要偏执猜测我。虽然你们不善地估计,但我不生气。你们也许遇到假记者,也许真记者不是善茬。现今,我不过是‘无罪代过’,为他们向你俩抱歉。”并提示,“你们要晓得,全国有许多优秀的记者正在关注本次事故,竭力采访报道。你俩仅仅没遇到好记者而已,不要片面咒骂记者!” 一旁,伍发魁帮腔:“八新,我根据吴记者一周来踏踏实实采访,相信他会发出报道。你知道,我的妻子和两个儿子都不幸遇难。如今就盼望吴记者报道,帮我找回那苦命的老婆孩子的遗体,并讨回公道。” 胡八新见更不幸的老乡伍发魁替吴记者说话,觉得这个记者应当做实事,就与同屋说信他一回。为了不引起两楼层保安起疑,吴铭叮嘱胡八新与同屋崔武义,勿泻露自己深入采访,不要一次性把全部的其他家属都喊进来。从而,胡、崔二人轮流,断断续续叫一个个房间的家属静静前来接受采访。 每一批家属进来,都上演一番强烈质疑的戏码。吴铭记者没法子,只得一遍遍苦口婆心解释,表达真挚且迫切报道的公心。一旦见识了吴记者的真心真意,家属们几乎个个不是悲啼就是嚎啕,痛诉家人的尸体至今杳无影踪。有的家属甚至下跪求报道,吴铭记者立马搀扶起来。 对每个家属,他问了同一个问题:“你们,目前有什么急切要求?” 大家的答复,归纳为:第一,遇难者的遗体必须找到;第二,合理赔偿家属;第三,依法追究事故责任人的法律责任。 <

> 看着一幕幕悲情轮番呈现,吴铭记者眼眶湿润、鼻子酸楚,向家属们郑重承诺:首都《京西信报》,一定曝光太西钢铁集团方山铁矿公司铁渣山“泥石流”事故的被遮蔽与拖延的真相,告慰所有的冤魂。 由于默默采访,吴铭记者在龙凤大酒店待了一个大白天。他总算整理出一份不完全统计的遇难者名单,总共1人,列出详细的家庭地址,包括小沟村1名村民。这份名单实在宝贵,是吴铭记者在胡定县悄然采访一周来的最重要结果。为了不被发现,吴铭记者中午没吃午饭,就躲在胡八新的房间里吃酒店备给房客的泡面。 晚上20点,夜幕降临。吴铭记者特意挑晚上出龙凤大酒店,以防两楼层和大门口的保安们瞧出端倪。 一出酒店,伍发魁和吴铭安然脱身。吴铭记者给司玉秋打电话,叫对方送回小沟村。 当晚还没吃晚饭 ,吴铭记者先整理白天采访的部分录音。脑子里,瞬间蹦出一个非常严谨的事儿。遇难者名单里,有没有假名字?毕竟,遇难者家属不是相互知根知底。由此,他蓦然回忆起,曾经看过邻邦公映了一部触目惊心、毛骨悚然的电影《黑山》。 《黑山》荣获柏林国际电影节银熊奖等多项大奖,触发世界观众的黑色思索。此片悲剧,讲述了两个流浪在矿区的闲人靠害命赚赔偿钱的血腥故事。片中揭露了人性之残酷、复杂,令人不可思议与不敢想象。 吴铭记者慎重沉思,方山铁渣山垮塌事故的1名遇难者,这份珍贵的证据假如存在假名字造成歹人冒名领取赔偿款,自己不加核实就报道出去,麻烦可就闹大了。不仅自己会摊上大事,报社也将吃不了兜着走。一想到可能冒出的不佳后果,吴铭记者当机立断,坚持每一步采访都必须稳打稳扎。于是,他向部门主任打手机,紧急求助。 吴铭记者,向《京西信报》深度新闻部主任王晟求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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