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芝又进了诏狱,被锁在大牢里,要等到天亮以后,才能叫她去问话。
诏狱还是一样的潮湿,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霉味,牢房地上铺着一些干湿夹杂的稻草,她去到一处干的地方坐下。
这里很昏暗,只有走道外面点着几根蜡烛,在微弱烛火的衬托下,总让人忍不住侧目望向高墙上那一方小小的窗口,外面的月亮很圆,很明亮。
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很难不让人心情沉重。
突然,她觉得衣服上有什么东西在爬,低头一看,一只一指长的蜈蚣正张扬着触角顺着她的腰间往上爬。
她惊叫着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将蜈蚣拍掉。
“吵什么吵!要死也要等天亮再死!”隔壁牢房响起怒骂声。
惊吓中,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林雨芝逃到牢房门边,提防着那只消失的蜈蚣和其他虫子爬到她身上。
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还要通过系统感受别人的死亡、痛苦,日日被噩梦侵扰,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那些死去的人却要缠着她?
唯一对她好的沈确又在生她的气。
蹲个监狱还到处都是虫。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到头来系统积分为零,回去的日子遥遥无期,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亲人、朋友可以让她短暂地停靠一下。
这种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越想越委屈,她竟蹲在门边掩面痛哭了起来,声音还不能哭大了,旁边牢房的犯人要骂她。
牢房里响起她细小的啜泣声......
“怎么哭了?”
她身后响起沈确的声音。
林雨芝转过头来,沈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背后。
看到沈确,她不但没能忍住眼泪,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沈确拿出钥匙,把打开,将林雨芝从地上扶起来,用手擦着她哭花的脸,说:“我就知道你会害怕,我来陪着你。”
他本不想将林雨芝放进牢房里,但是没有办法,那么多人看着,他也不能为所欲为,用李慕的话来说,他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但北镇抚司不是他开的。
林雨芝看着沈确,泪眼婆娑,热泪止不住地滑出眼眶,哽咽着说:“我想回家,我想我妈了......”
她想回到妈妈身边,想听听妈妈的声音......她不想再知道有人死了,不想再受伤,她就想平平静静地过几天日子。
沈确将她拉进怀里,任由林雨芝抱着他,伏在他的肩头哭。
她本就小小的一个,如今将她抱在怀里,她好像比原来又瘦小了些。
这不是沈确第一次在诏狱过夜,但以往都是彻夜审讯犯人,真正进到牢房里,这还是第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放心不下她,想来看看她,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他庆幸自己来了。
哭过之后,他们并肩坐在门边,林雨芝一双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沈确拿出手帕递给她。
林雨芝接过来,将脸上挂着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擦干净,她突然有些难为情,解释道:“我、我就是最近压力有些大。”
“我知道。”沈确看着她,顺着她的意思说。
林雨芝本想趁此机会将她为什么不能与他成亲的事讲清楚,但是转念一想,上次跟他讲系统的事情,就被他生气地赶下马车,倘若这次再说系统的事,估计沈确只会觉得她是故意找一些离谱的理由拒绝他,想想还是算了。
她在地上捡起一根稻草,拿在手中缠绕,小声嘟囔道:“你怎么会知道呢?毕竟你又不是我的沈哥哥。”
沈确:“......”
他与江时微回去后的第二日,便旁敲侧击地问过李慕那日林雨芝的情况,李慕给出的答案是:“她心情还挺好的,一路上还与我斗嘴来着。”
他的心也随这句话往下沉了沉,她果然对他一点都不在意,但如今听她这么说,好像还是有几分在意的,只是不多。
“你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压力大?”沈确反问道。
“才不是呢。”林雨芝赶紧否认道,但又不得不承认,“只能说是压力的其中之一吧。”
接着她又解释道:“主要是大人也太过分了,我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呢,大人就跟着其他女人跑了,实在不是什么好人。”
“我何时跟其他女人跑了?”沈确拒绝她的夸大其词,淡淡地说,说完又觉得有些奇怪,他转过头盯着地面若有所思地说:“只是这几日我一直在思考。”
“思考什么?”林雨芝问道。
“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沈确回答。
林雨芝有些疑惑,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她转过头,在沈确脸上轻啄了一下,问道:“我们的关系,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沈确转头看着她,眼底明暗不清,他也很疑惑,可以有亲密之举但又不能成亲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总感觉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
第二日一早,沈确就提审了林雨芝。
大堂内。
李慕在一旁作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