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芊芊不理会男人,只问一旁看风景的刘婆子:“这些值多少?”
“一共一百三十二万。”
闻言,穆芊芊叹了口气:“有些少了。”
“毕竟只是些杂碎,上不得台面。”
穆芊芊颔首,道:“这次会有几条大鱼,那些个家族总要再奋力搏一搏,让自己多些苟延残喘的日子。近日来,奉夜也有了动作,我看他们的动向也不只是我这些小朋友了,似乎是奔着未商……”
“应当是未商的灵体又出现了罢。上一代灵体已经消失十几年,至今也没有消息。”
穆芊芊点了点头,随后取了三个小锦囊,将通缉令装进去后再把锦囊挂在羽箭上,微微俯身,对男人说道:“你们是鱼,你们背后的人是大鱼。你们自以为我也是一条大鱼,不过有些可惜,你们猜错了。我既不是鱼,也不是捕鱼的网。”
说完,穆芊芊一挥手,三支羽箭领着十几人飞往天城。
穆芊芊又长叹一口气,重新靠回树干上,揪出一小撮头发给自己编小辫子,她慢慢道:“你和你夫君的事我查到些蛛迹,应当是他们了。”
闻言,刘婆子身形一震,搭在剑柄上的手缓缓移向自己的小腹,思绪飘回到几年前的雨夜,那道道淡去的疤痕又隐约作痛起来。
“今年的狩猎就是你们一雪前耻的机会。”
“师傅提醒的是。”
“你到底还是我的学生,总不该叫你受了委屈。只是到明年……就真的要告别了,芳慕。”
刘婆子神色淡然,随即宽慰一笑,看向另一侧山道上走着的司月,待她回过头时才发觉穆芊芊也正在看着司月。
穆芊芊轻声道:“有她在,至少在明年,或是再过一年……就能彻彻底底将那棵‘老树’连根拔起,至于那些叶子,也只能再绿一时半会儿了。”
……
再说司月这边,不知司月使了什么法子就与妇人聊得热火朝天了。
妇人掩嘴笑道:“哟,你今年才十四哪?是从天城里来的吗?长得多俊哪!”
“哪里呢?您才叫真真好看,不抹脂粉就胜过了官家里娇养的小姐,看来您是在抬举我呢!”
“哎哟哟,小嘴儿这般甜。说说你这是吃了多少镜泉斋的酥饼?”
“哪有呢?哎?那儿怎的生了一股烟?”司月指向远处山间的一缕炊烟。
闻言,妇人止了笑,朝司月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似乎真的在想那处是谁家;闻言,林间的‘化形’掐细了灵力,更加谨慎地隐藏自己的气息。
“那儿啊……那儿也是有人住着,不过较村子偏僻了些……听说那人想考入司刑寺,不过也有许多年了,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哦?那是怎么?”
“好像是得罪了谁,就被挡在司刑寺外了。”
“得罪了人?那真是可惜了……”
妇人乍惊:“真是稀奇!他不怎么在家中的,今日咱俩竟赶上了一回!”
司月试探地问道:“可以去瞧瞧?”
妇人笑道:“瞧你这话说的,那又不是什么禁地!那户人家仅有一个男子:十几年前我还是个丫头时就曾见过他几面,模样算是俊俏,脸上时时挂着笑,这倒叫人忘不掉;后来我成亲时、我家丫头出生时、满岁宴时他也曾来我家吃喜酒,席间调侃了他几句竟就脸红了!过了几年又见过三五回,模样一点也没变,原来是个什么‘闻道修者’;见他脸上依旧挂着笑,礼数也全;问他是否定了亲——听闻他刚到这儿时就有许多姑娘动了心,且不说他外貌如何,单他来时就买下了那一大片地、还凭他一个人把荒地改成了园居,愣是没请一个瓦匠来,啧啧啧……”
“成了?!”
妇人将她的情绪收归眼底,叹了口气:“自然没有。”
“那又是怎么?”
妇人添油加醋:“他自个儿一一回绝了那些个有意结亲的人家,却不透露半点原因,搅得那些人啊心真急!我也是听了隔壁村的几个老婆子念叨着——这时有人耐不住熬了:提前探好消息,半夜里脱光衣裳滚到人家被窝里去了!”
“然……然后呢?”
“嗐!当天夜里就被送到天城司刑寺关押了!听说要关上十年呢……”
“啊……”司月又松了口气,反应过来时又是震惊问道,“何至于此?!”
“本也不应如此,后来打听的人回来说那女人本就不是咱们这儿的人!据说是……”妇人压低了声音,凑到司月耳边轻声道,“据说是海域上……与供岛的!”
司月捂嘴佯装震惊:尽管她不知道、或是听过但早已忘记的地名。
“这女人啊借颜氏的易容之术假扮成咱们村张老爷的外孙女,意图……”妇人不再往下说,司月也明白她的意思。
交谈间两人已到小山丘前,一条由大小不同、形态不一却又都大致平坦的青石板小路自山脚蜿蜒而上,十几步外就隐没在松、竹交错的林间;偶尔几只青色的飞鸟在叶间掠过,蹦出的几只蚱蜢立即被飞鸟衔走;每隔五步设有一根持着风铃的小木柱,每隔十步又有一方盛着水的凹石,凹石上或有饮水解渴的山雀;隔十五步设有一座爬满了苔藓的朝熄夜辉。
司月看着青石板小路,道:“这丫头年纪轻轻,倒是可惜了。”
“可不是?张老爷就这么一个女儿,也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儿,又乖又俊的,在学堂时又得了引荐,却这么断送了!”
司月不做声。
这样的大事之后居然还能相安无事?要么是张老爷好歹讨个公道,或是寻回那真正的外孙女。
而那外孙女呢?是活着还是……她不敢想,也许被关在哪个密室里,不出两三日那女子招供后就解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