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微愣,将注意力从淤泥里收回来,抬头去寻声音的来源,而后见到田埂上站着一个打扮朴素的妇人,这妇人正一边笑着朝她招手,一边向她走来。
“您可是在叫我?可我不曾……”
“啊哟,咱们自然不曾见过,只是今日那刘婆子从这过的时候同我们说明了:‘有个丫头叫上招,托你们照顾了!’,莫非……你不是上招丫头?”
司月明了,连连点头:“我是上招。”
“那就不曾认错了,想不到刘婆子竟捡了个大丫头回去!不晓得……上招丫头今年多大了?”
司月匝道:“十……十四。”
十四?
“十四啦?我家翠丫头也有十四了。”
司月点点头,对于这妇人过度的热情有些适应不了,只得弯下腰在田间摸鱼。才从田里拔起一株草,当即被阿典夸了一句:“不错,这是杂草,干得不错。”
妇人愣了愣,司月却浅浅一笑,顿时斗志满满挽起袖子继续拔草,不一会儿就到了稻田的另一边,彼时又得了阿典的夸奖惹得女孩儿们一阵羡慕,于是各自又被激起斗志埋头苦干起来,倒是叫那妇人讪讪闭了嘴。
妇人欲言又止,余光瞥见坐在田埂上的化形正往这儿看,妇人微微皱了眉随后又渐渐舒展开来。她私下张望着,看见了一个正在抓停驻在稻花上的流焱蝶的女孩儿,随后妇人呼道:“阿笑丫头——”
那叫做阿笑的女孩儿暂不理会,只一心放在流焱蝶上:若是把流焱蝶送给馆长师傅……师傅最喜这种夺目耀眼的红色了!
妇人见她没什么反应,于是从悬在手臂上的竹筐里挑了几包早就备好的糖果出来,向阿笑招了招手呼道:“我家单丫头亲手做的糖,就是你单姐姐,阿笑丫头还记得吗?”
闻言,阿笑立即将流焱蝶放到一旁去,提着裤子艰难地迈步到妇人身边。
妇人将糖果塞到她怀里去,嘻嘻笑道:“这是单姐姐特意嘱咐我送来的,上次多亏了你们把我家单丫头救出来,你单姐姐不知有多感谢呢!她说过些日子得空时再来拜访你们学馆。”
阿笑似是害羞了起来,道:“哪里呀……不过师傅还夸了我们呢……”
妇人又一番夸赞后突然转了话题:“水天境的大哥哥过些日子也要回来了,你可知道?”
闻言,司月一愣,手中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静默地听着妇人的话;女孩儿们先是一愣,随后欢呼起来,拥到妇人面前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妇人留意着司月的神情,而后笑了笑,道:“听说是明日回来。还说在边境遇到了曾经的女将军!不错,就是那个隐退的女将军!如今能见到她的人可是不多啊——”
人群外的阿典扁扁嘴:这有什么?老师也带我去见过!将军还教过我一个月的功夫呢!还说我以后也能成为如师傅一样的大英雄!
司月故作无所谓,继续在稻草间干活儿,不过是离妇人越来越近罢了。
妇人继续道:“那位大哥哥还捡了一窝小兔儿——从几匹饿狼爪中救了下来。说是要放到你们学馆里养着,不知还放得下么……”
“放得下放得下!老师说还能放下一头大老虎!”
“大老虎?会咬人的——”
“我才不怕!”
……
不一会儿就跑了题。
不过妇人既已达到了目的,早就退出女孩儿们的包围圈走向田野的另一边和一个戴着草帽的农妇交谈。
“今年收成看着要比上年好许多。”
“是啊是啊,还好阿花驼回几车的肥,还跟着去山上运草料、帮着晒干草、施肥……啊哟哟,真是帮了大忙!今年得多送它几袋上好的果仁!”
田间的唯一一个没有分心的娃娃蓦地抬起头来,在溪边喝水的青鹿也同时回首,同同看向躺在田埂上沐浴着阳光的化形。
化形察觉到他们的目光,随后睁开眼起身,两人一鹿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化形才点了点头。
青鹿随后几步小跳离开此地,顺着小道往前走,小孩儿则按耐心中的痒意继续干活儿。
司月默默走到田埂上将杂草放在一旁,再借着田里的水擦洗手上脚上的淤泥。
她无聊地看了会儿天空,起身时被田埂上几根尖锐的突刺刺伤了脚心,疼得她“嘶”了一声,眼角不禁泌出点泪花来——但也不能真掉眼泪,真叫这些小娃娃看见了可是有损她今后的威严。
司月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一手拎着鞋袜,另一手提着沾了泥的衣摆往外走,心中只抱怨这地儿的灵气过于稀薄。
一直走到江边,见大江分流出的小支流不紧不慢地流入田野间,田间无人注意到这边时司月才停下来,寻一处恰恰能挡住她身形的圆石放置鞋袜,再盘腿坐在圆石前将灵力凝聚于掌中开始结印。
界·步步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