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迟说:“你跟他说,俞迟来了。”
前台笑了:“我们对待所有的客人一视同仁,可不管您是谁。”
俞迟倒不再坚持什么,点点头,另开了一个房间。
阮宁肉疼地看着他,说:“不是说穷,只能开一间吗?”
俞迟倒是回答得很淡定无辜:“明明是你穷啊,那间房间是你的,方才是我借宿,这间房间是我的,这会儿是你借宿。”
阮宁挠头“嘿嘿”笑,她习惯性地驼背往前走,俞迟却一把敲在了姑娘的背脊上,蹙眉道:“直起来,难看死了。”
阮宁红着脸,努力直起来,却又走得十分僵硬。
俞迟说:“这么多年,小时候的好处全没了,净养了些坏毛病。”
姑娘沮丧地努力站直,生怕被他瞧不上,又恍然想起小时候的驼背,也是为了与他相配。
俞迟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莫名酸了。只是不知如何弥补,攥着她的手,温软道:“这里的冰激凌挺甜,你一会儿读完,我请你吃冰激凌。”
他并不大吃甜食,便总以为甜食挺甜就是最好的夸奖。他倒像故事中常说的溺爱孩子的家长,明明没吃过却总要给孩子吃他觉得好的。
阮宁眼睛亮了,点点头:“我要吃三个球的。”
俞迟笑了:“给你买六个球的,让他们做成小猫样儿。”
阮宁拉着俞迟的手欢快地读了最后一下午,晚上自助餐和冰激凌倒是为了奖励她,随她放肆吃了。
酒店大堂经理和客房经理不知道哪一眼扫见了俞迟,问了问住房记录,吓得腿都软了。
前台颇有些委屈:“他倒是说了他是俞迟,可我哪儿知道他是谁。”
大堂经理气结:“那你知不知道每个月谁给你开的工资!连东家的公子都要受你的气了,你让他吃自己的,你回头也等着吃自个儿的吧!”
客房经理蹙眉:“没事儿,三少脾气好,从来不为难人的,不像几位姑娘,难伺候。”
大堂经理呸道:“老陈,你趁早打住,他脾气好是他的,如果敢让他三婶知道他在这儿受了气,不扒掉你一层皮算是好的。”
几位姑娘指的是俞迟的两个堂姐,三婶则指的是俞迟的三婶。
这酒店就是俞家三叔三婶的产业。
前台期期艾艾问道:“那俞迟是……”
“下次你可记住了,但凡姓俞的,十个里面八个不能得罪,不过真不知道,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毕竟不知者不罪。只有这位,老板的亲侄子,俞家第三代的长房嫡孙,是你不知也有罪的那个!”
前台姑娘腿有点软,三人左思右想都有些,准备蹲餐厅负荆请罪了,可是俞三压根儿就无一丝不悦,瞧见他们,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摆摆手做了个手势,便让他们离去了。
离去时,众人看了看这小爷身边的姑娘,颇有好感。姑娘笑起来跟个小猪存钱罐似的,三少瞧见她,顶顶不爱笑的人也有了一丝笑模样。
阮宁最近读比较吃力,一到夜间就有些轻微的失眠。起初只是翻腾被子,后来就是来来回回上厕所,上完厕所睁开眼彻底睡不着了。第二天还有重要考试,可是姑娘头脑紧张,没法入睡,心中也无法排解。
俞迟作息良好,本来十点半左右就浅浅入眠了,之后被阮宁翻腾的声音吵醒,一看手机,已经夜里一点半了。
他睡眼惺忪地把另外一张床上的小姑娘抱进了怀里。
对于快要长到一米九的少年,这么个约莫才一米七的姑娘抱起来真的不费吹灰之力。
他把她揽到怀中,盖上被子,修长白皙的双手捂住了姑娘的耳朵。看着她,眼眸清澈而带着睡醒后微微的桃色。
阮宁困倦极了,大脑极度紧绷,这样温暖而熟悉的怀抱让她无暇顾及那些旖旎的情绪,她蹙着眉,困惑地看着他。
他说:“睡吧,乖六儿。”
阮宁在寝室排行第六,她的姐姐们这样叫她。她们每次这样叫她时,阮宁就很开心,仿佛这称呼就是她被爱着的证明。
俞迟也这样轻轻唤她。少年的掌心温软,肌肤带着热度,姑娘缓缓松开眉,闭上眼,缩在他的怀里,像一团毛绒玩具,慢慢地便安眠起来。
这一夜很是静谧。
她做了个美梦。
第二日,阮宁自觉考得不错,除了行测做得慢,题目没完成之外,其他都是正常发挥。
傍晚退房时,前台姑娘的态度来了个360度大转弯,退了之前未住的那间房的房费,让阮宁很是惊讶。
俞迟倒像是早已料到,把钱递给了阮宁。前台有些歉意地看着俞迟,俞迟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微笑,并没有说什么。
人本就如此,趋利避害只是本能,谁也未比谁高贵,于是何必非要别人屈膝。
他在账单上核对签字,碰巧旁边有个拿着行李、戴着墨镜的高个儿少年也在办理入住。
那少年看着飞扬洒脱的“俞迟”二字,微微笑了笑,慵懒地写下了“宋林”二字。
王谢堂前风云会,不及俞宋膝下孙。
快要临近毕业的时候,署名davis的人寄了一封打印的信,而非来自一直以来的r。kn。但阮宁心中已将两人并作一人。信上写着——
我们终要见面,准备好了吗,我亲爱的姑娘。
只是,未见面之前,我有一份材料寄给你看,算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份见面礼。
相信你会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