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商的手顺着她脸颊划过。这是一条很流畅的曲线,就是对镜头最苛刻的秦述,也从未挑剔过如侬的脸庞,可被他扇骨般好看的手抚过,她似心湖遇雨,大珠小珠砸得噼啪响。
江以商低下身,吻轻巧地落在她的唇边,手托起她的下颌,温柔却有力量地迫使她不得不接受这个吻。如侬被吻得莫名,但也渐渐沉浸下去,脑子混沌,只想到,原来他真的连鼻息都有松柏香气。
但她还是推开了江以商。红着脸,气喘吁吁,失了之前谈爱欲时的底气,软着声,像是央求:“……我没力气了。”
可江以商只是笑,捏一把她的脸颊,便带着身上的松香自她身前抽离:“只是单纯想亲你。”
这比任何调情的话都奏效,如侬登时连耳根也泛起粉色,她慌乱地用双手捧住脸,掩盖自己想入非非的证据。
江以商拎起西装外套,昨天随意扔在地上的,眼下竟比他身上那件衬衫体面。他身形本就颀长,光是松松站在那儿,也很符合时尚大片的调性。
“你随便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吃?”
如侬犹豫:“出去会不会太冒险……”
“不会,你相信我。”江以商总把话说得那样轻松,却无端让人置信。“十分钟后,家门口见。”
如侬只好点点头。
她讷讷地坐了会儿,听到大门关闭的响声,忽然后知后觉地感到有趣。“家门口见”这句随便的话,对如侬来说久远得像上个世纪的故事,伴随这句话的应该是夏日的蝉鸣和无忧无虑的青春,而这些如侬都没有。
仿佛是读时偷溜出门约会的小姑娘,如侬没意识到心中的雀跃,步子很轻快。她随便穿了件羽绒服,戴上保暖的毛线帽和口罩就出了门。
门口,江以商的大G已等候多时。
如侬上次坐这辆车的记忆并不愉快,登车前她犹疑片刻,到底还是坐了上去。江以商自后视镜中瞥见她情绪有异,贴心地拉过安全带替她系上,咫尺之间,问了句“怎么了”。
距离近得让如侬屏息一瞬,昨夜今晨的种种浮现在她脑海,她甚至不怀疑,如果江以商此刻吻过来,自己会软成一池春水。他实在是个很好的床|伴,好到会让人想要更多。
等江以商扣好安全带、坐回驾驶室,如侬才淡淡地答了:“我是想,不少狗仔都知道你这辆车,是不是太张扬?”
“没办法,陈露还留在北京,我换不了她的车。”
发动机引擎轰鸣,他单手掌着方向盘,驶离了那两幢相对的洋房。老街区的梧桐多,冬天也都败了叶,剩些光秃秃的枯枝,冲着夜空张牙舞爪。
昏黄的路灯就这么落下来,映在男人的侧脸,时明时暗,如同他本人一般,如侬看不清。
“去哪儿?”走了好一阵,她才想起来问目的地。
江以商又打哑谜:“去了就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说话兜弯子的毛病?”她侧首看向窗外飞驰的街景,没留意他听见时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我也有不兜弯子的时候,但你总不相信。”他说。
如侬转回头来:“什么时候?”
“说喜欢你的时候。”
那便是上次在这台车上的回忆了。
“胡闹。”如侬嘟囔着,又扭头看向窗外。她需要一个窗口转移目光,好掩盖扑通直跳的心。
她不掩饰对江以商的心动,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如是。
但这个男人的危险,即便没有苏嘉玉的提醒,如侬也心知肚明。他善察人心,自然也擅长利用人心,如侬不敢用真心去赌。
他们彼此沉默了须臾,江以商打开音乐,如侬听着舒缓的大提琴,眼皮渐渐沉重下来。
车还在行驶着,走走停停。城市的车水马龙,伴她一同入睡。
再睁眼时,车已经停稳了。她身上搭着一床薄毯,羊绒的,有着淡淡的香味。
她醒来先看到昏暗的窗景,斑驳的白墙上贴着各种城市标语和小广告,街道逼仄,停下江以商的G500已是勉强。而男人仍坐在驾驶室内,就像上次那样,眉头微微蹙着,拿着手机处理手上的工作,余光瞥见她的动静,沉沉地递声:“睡好了?”
“都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如侬环顾四下,“这是哪儿?”
“学校后面。”
想起上次如侬怪罪自己爱答不理,江以商学了乖,把手机装回大衣口袋,顺手拎起她身上的羊绒毯,“走吧,带你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