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昨天那个情况,如侬自己也不是很有自信能说她和江以商之间没发生什么。
如侬正对着手机绞尽脑汁,门铃再度被摁响,品牌方的造型团队如约上门,她便索性扔了手机,当不曾看见过橘生那条消息。
话又说回来,即便真的发生了什么,江以商现在这个做派应该怎么形容呢?始乱终弃?不负责任?
她又开始咬指甲,日本女化妆师礼貌地制止:“贺小姐,您的手很好看,应该配一副完美的指甲。”
于是如侬垂下手来,泄气一般任他们摆布。化妆师一边为如侬粉饰,一边在心里感慨:镜子中的女人冷白肤色、黑发如瀑,无需华丽装点,便足够出尘。
特别是眉眼间萦着的愁绪,很有几分中森明菜的味道。难怪那几年,贺如侬在日本也火了一把,借的是昭和美人的光。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位昭和美人眼下的愁思来源于一位数小时前的争吵对象。
刚刚忙着把手机扔开,是不是忘了加江以商的微信?
忘了也好,其实昨天的事情还是装不知道比较妥当吧。
那怎么能行呢?江以商会不会趁人之危,还是她贺如侬趁人之危……这是关乎名声的事情。
脑袋里无数个小贺如侬叽叽喳喳,讨论是装聋作哑还是问个水落石出。她被自己的想法烦得没边,丝毫没有意识到眉心越蹙越紧,吓得日本化妆师和中国发型师都悄悄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此时不需要语言做媒介,光是一个眼神,她们就读懂了彼此的无奈:这就是高岭之花……吗。
*
午宴,江以商到得很及时。他在入口处偶遇橘生,后者穿着条冶艳的红裙,披散的长卷发极富生命力,同她本人张扬的招呼一样惹眼。
“江老板!”她朝江以商招手。
这是橘生对江以商的尊称,因为在她看来,江以商对于她的价值更类似于生意伙伴。江以商倒是从善如流地应了,缀一句并不令人尴尬的奉承:“站你身边很有压力,怕其他男人的目光会把我扎个万箭穿心。”
“哪里的话!”橘生笑眯眯地看着他,心里装的却是如侬反常之举。她自然地拉着江以商走向吸烟角,递给他一支烟,在只有二人可闻的距离里开口,“江老板,昨天休息得好吗?”
女人风姿绰约的眉一抬,带出万种风情。可惜江以商并不流连于这表象,一眼洞见她目下的不怀好意,点火机,朝她那畔一送:“怎么,听到什么传闻了?”
橘生垂首借了火,笑靥明艳:“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
她淡淡吐口烟圈,手指戳在男人紧实的肩头:“今天早上贺如侬跟我要你的电话。”
“哦?”江以商也点了烟,但松松夹在中指与无名指间,并不急着吸,“她并没有打给我。”
“所以说很奇怪啊,她平时不是躲你都来不及么。”
“是吗。”江以商垂睫,滤嘴贴上薄薄的唇瓣,轻轻吮了一口,烟头火光愈发灼目。
他们站在吸烟角,此刻并没有什么人来,所以橘生的声音也随意了些:“然后我就跟她开玩笑,谁知道她压根不经逗,到现在还没回我。”
大抵因为猜出橘生可能会怎样戏弄她的姐姐,男人面露笑意,却并不接茬。
橘生见状佯怒:“江老板,你这时候是不是应该问我跟她说了什么。”
“好,那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我说,”橘生扬起红唇,明艳如蔷薇,“你们是不是做了些什么,她要来找你负责——”
江以商笑得很真挚,伴随着无奈的劝阻:“她听了这个没冲过来宰了你?”
“所以你们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昨晚,”男人长长吐出一口烟,眼底似潭水,深不可见,“什么也没有。”
“我不信!”八卦的听众对这个答案表示不满。
“真的,你知道我几乎不骗你。”
“你也说了,是‘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