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韵诗提前跟学校请了事假,以往去北市都是肖嘉阳带着她们回去,这次只有母女两个。
无论是玥玥,还是关韵诗,坐在高铁上时心情都有些不太好。
玥玥是怕遇到堂哥,堂哥每次都欺负她,而关韵诗谁都怕,原来还有肖嘉阳护着她,现在她要独自面对。
她心里忐忑不已,至于那天办公室的事,事情的男主人公这一周没再联系她,那个挨了她一巴掌的男学生也没出现,她有意识地将这件事忘记,当作没有发生。
她还是个清清白白的丧夫少妇。
母女两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又同时叹了口气,玥玥托着脸蛋,“妈妈,我们一定要回去吗?”
她一点儿也不想去爷爷家。
关韵诗不想给她灌输爷爷奶奶不好的观念,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爷爷生日,玥玥要回去给爷爷庆祝生日呀。”
她也想到女儿可能会被大伯哥的儿子欺负,“到时候离藉罗远一点。”
抵达北市是下午,关韵诗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女儿,顺着人流量往外走,她计划着坐地铁,但还没走到地铁口,挂着女儿脖子上的手机就响了。
女儿拿起手机,大眼睛望向她,“妈妈,是伯伯打来的电话。”
关韵诗一顿,拿过手机接起来,“大伯……已经下车了,好,我知道了……”
等挂了电话,她把手机重新挂回女儿脖子上,“你伯伯来接我们,不用挤地铁了。”
关韵诗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大伯哥的车,车窗先一步滑下,露出大伯哥儿子藉罗的脸,他今年岁,此时热情地对他们挥手。
“婶婶,婶婶这边!”
关韵诗紧了紧手心的小手,挂上温柔的笑容上前,“你好啊,藉罗。”又对女儿说,“玥玥,跟哥哥打招呼。”
玥玥半边身体藏在关韵诗腿后,弱声弱气地叫了声哥哥。
藉罗打开车门,“妹妹跟我坐,婶婶坐前面吧。”
关韵诗想拒绝,但发现后面座位还放着一个包,坐不下,只能硬着头皮先扶着玥玥上去,再绕到另外一边开车门。
“大伯。”她坐进去前对里面打了声招呼。
驾驶座的男人嗯了一声,转过头看向后排的藉罗,“来之前说的话还记得吗?”
“记得。”藉罗笑弯了眼,把自己包打开,“妹妹,我有礼物给你。”
关韵诗得了一个字的回答,反而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是怕她这位大伯哥。
大伯哥今年三十有七,年纪不能算特别大,但从关韵诗第一次见到对方,就觉得他比公公还要严肃。
第一次见公婆,家族聚餐上,大伯哥从头到尾没有展颜过,因为肖嘉阳执意要娶自己,公公那时候怒得动了家法,公公打不动了,让大伯哥继续打,他当真一点水没放,肖嘉阳背被抽得血肉模糊,当晚送进了医院,她那时候又害怕又气愤,在病床旁握着肖嘉阳的手,抱怨说:“你哥哥太过分了,也不能往死里打吧。”
肖嘉阳还没说话,门先一步被推开,大伯哥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她立刻噤声,怕自己也挨上一顿打。
肖嘉阳后来告诉她,小时候他们爸妈工作忙,人常年在外地,他几乎是被大伯哥带大的,公公等到大伯哥大学毕业那年才回到北市,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把自己亲儿子丢去了条件艰苦的西北,让儿子在那里带分公司,做项目。
“我去看过我大哥几次,那个地方水资源特别珍贵,几天都没法洗澡一次,风沙又大,吹得人皮肤开裂,我哥的手每年都长冻疮。”
原来大伯哥跟肖嘉阳都是一身白皮,去那里短短一年时间不到成了黑皮,做事风格也大变,从呵护幼弟的公子哥变成一丝不苟的严厉长兄,哪怕回到北市,依旧如此。
婚事上,大伯哥也听从父母的安排,娶的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婚后一年生下藉罗,也是因为这一点,婆婆越发看不上她。
两个儿媳,一个高中就出国,一路读到博士回国,家世又好,另外一个高中毕业,遇到她儿子时做的是洗头小妹的工作。
一路上关韵诗都没想找点话题来打破沉默,本来还害怕堂哥的玥玥此时已经跟藉罗玩到一块,他们在后排小声地嘀嘀咕咕,衬得前排更安静。
眼看就快到达目的地,关韵诗还是开了口,等到了公婆家,这话就不好说了。
“大伯,嘉阳下葬的事谢谢你。”她低声说。
之前用短信表达过感谢,但这位大伯哥日理万机,也许没看到,当面再说一次更能表达她的诚心。